267 男女通吃
在我覺得自己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並不會被唐繼文察覺到我靠近時,他忽然在寂靜的氣氛下開口說,“沈小姐不陪伴祝總左右,怎麼也跑到這裡偷閒。”
我擡起的右腳還在半空中沒有放下,便徹底僵住。
我仰起頭看他,他沒有轉身,仍舊背對我,他高挺欣長的背影沉淪在一片金燦燦的曠日餘暉之中,將銀白色西裝渲染得無比陳舊。
我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像做什麼壞事被迎面逮個正着,尷尬得不行。
我把右腳放下來,摸了摸滾燙的耳垂,“你不是被一羣人纏住了嗎,什麼時候逃出來的。”
唐繼文從窗外上端起酒杯,他已經喝了大半,似乎是葡萄酒,我聞到他在轉動杯底時散發出的誘人果香,“你只是想問,我如何安然無恙逃離那些瘋狂的勢力的人,而祝臣舟卻被纏得無法脫身。”
他將杯口送到脣邊,嗅了嗅那股清甜氣味,然後張開薄脣含住,一點點滲透入喉嚨,我看他喝酒的姿態莫名口乾舌燥,這樣動作實在太魅惑了,如同一個女人吃香蕉一樣。僅僅一個背影就讓人覺得被火焚燒般瘋狂,他喝酒姿態充滿風情萬種,如果此時恰好有一束彩色燈光,照在他迷離而瀲灩的桃花眼上,那一定是這世上最令人深陷的湖潭。
他等了良久都沒有聽到我回答,他這才執杯轉過身來,他注視我有些侷促的面龐,笑着說,“沈小姐身上到底什麼魅力,讓我所認爲很優秀的男人都可以相繼折腰。”
他說着話從頭到腳毫不隱晦的打量我,他在看到我腳上那雙裸色中跟鞋後,他咂了咂嘴,“藍裙不適合這樣顏色的鞋,看來祝總在接觸沈小姐之後,妥協了許多他無法容忍的事。比方我曾經見到的,他會因爲身邊女伴一絲劉海微亂,而直接將她拋棄在街頭,那梨花帶雨讓路過的行人都非常可憐,可祝總沒有絲毫憐憫,看來一個男人會因爲感情而改變很多,原本我還想找個女人將就生活,以免外界猜測非議我是不是喜歡男人,不過看到祝總這樣妥協,我選擇打消這個念頭。”
我將自己眼前擋住視線的幾縷碎髮撩撥到耳後,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忍住自己好奇心詢問他,“你是否真的和外界傳言那樣,性取向不明?”
他挑了挑眉梢,沒有立刻回答我,也不曾流露出憤怒或者不自然的表情,他只是勾起脣角笑了笑,“沈小姐看我,是怎樣的情況。”他一邊說一邊將自己雙臂微微伸張,把全部身姿都暴露在我眼前,“我並不排斥男女通吃的樂趣。相反,我潛意識內也渴望過和兩個男人女人一起躺在牀上做美妙的事情。”
我覺得後半句有點噁心,我甚至情不自禁幻想了一下那樣場景,奢靡瘋狂得讓人反胃。
有錢有勢的男人,不少都很重口,包括女人也同樣如此,薩利和聶靈曾經在野鴨店玩兒得多出格,我只聽她們陳述就覺得頭皮發麻,不過看一個人眉眼便能窺探到他能承受的底線,風.流也好,輕佻也罷,只要他還殘存一絲正義,就決不會去觸碰這些顛覆人性的刺激。祝臣舟再變.態,我打死也不相信他會做這樣男女通吃的事。
作爲一個生過孩子的少婦熟女,唐繼文既然都如此坦率接受我的打量和檢驗,我自然也沒必要裝模做樣,我非常大方掃向他腹部以下三角區域,夏天款式的西裝比較薄,加上唐繼文偏瘦,肌肉輪廓很分明,自然非常清晰能看到是否凸起,他靠着窗子而立,窗杦支起了一半,有微涼的夜風吹入進來,冷熱交替他敏感得起了反應,那一塊區域變得迅速膨脹,我露出一絲絲壞笑,“應該是不實傳言。”
唐繼文都沒有想到看上去端莊秀麗的我竟然還能有如此污穢的舉止,他微微怔了一下,很快便恢復,他舉杯大笑,“沈小姐是女中豪傑名不虛傳,我忽然明白到底你的魅力在哪裡。女人對於一條大魚都極其容易產生害怕它會溜走的心態,畢竟岸邊等待釣魚的人可不只一兩個,所以便會以她自認爲的優勢,比如嬌滴滴的溫柔和順從,來試圖牢牢勾住那條線,防止到嘴邊的食物悄然溜走,這是女人本能的誤區。更多在事業上不停霸佔和成功的男人,更願意將這份尊貴感移駕到生活之中,普及至感情和婚姻,他們的佔有慾和征服欲比一般男人更大,根本不願接受一隻溫順的綿羊作爲自己終生伴侶,沒有挑戰性,輕而易舉便可以駕馭,那麼男人的自豪感從何而來驗證。真正滿意的伴侶應該是靈魂和肉體都非常契合,是一隻孔雀,沒有天鵝的高傲,卻擁有天鵝的美貌,沒有小鳥的順從和謙卑,卻擁有小鳥的頑強和脆弱,沒有鳳凰的張狂和閃耀,卻擁有鳳凰的神秘和獨立。這樣的女人才可以抓住男人視線,讓那個他無法移開,從而心甘情願咬住你的誘餌,被你一點點拖到岸上,也許沈小姐並不是故意採取這樣手段,但的確充滿效果。”
唐繼文說完後,將那隻空杯子隨手放在陽臺的凹槽上,他摸了摸自己性感無比的喉結,又垂頭看了眼緩慢收回的敏感區域,“沈小姐看到的秘密,不要說出去。”
“秘密?”這算什麼秘密,我非常不解將上半身後仰,想要找一個最適宜的角度看清他眼底晦暗複雜的東西,可他只是一閃而過的精明,便迅速融化在涼如水的夜裡。
“很多人都有自己需要隱藏的東西,來確保無虞,確保有更多機會去爲自己謀得一條捷徑。既然無法改變高調的背景,就只能將這份高調扭曲醜陋化,娛樂黑暗化,纔可以避免更大的傷害與仇視。你說東方不敗是真的雌雄異體嗎。”
他前面一番話說得好好的,我正在思索他話中深意,他忽然話鋒一轉,落到了東方不敗上,而剛纔祝臣舟也恰好提到這個人物,我覺得很好笑,我咬着嘴脣控制住那股令我發癢發麻的笑意,“這和東方不敗有什麼關係嗎?”
“是沒有。但我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好的避忌江湖仇怨的典範,我願意把他作爲我的榜樣和遮掩品。很多時候我寧願相信他是一個男兒身,也不願認爲世人鄙薄粗俗的看法是正確的。”
他說完這些後,便深深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個格外陰媚的笑容,然後從我身旁擦肩而過。
我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果香酒味還有一絲茉莉金橘混合的香氣,我飛快轉身去追隨他背影,然而他行走極快,腿部又修長健碩,只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細窄慘白的走廊,通往露臺有一面窗,白紗不甘寂寞的飄舞着,我立在那裡,看身影被拉長。
我隱約明白了什麼。
這世上不會有男人不愛女人,異性相吸是物理學自然學和生物學共同研究出的哲理,哲理是無法被抹殺掉的,它不是空穴來風,更不是人云亦云,而是無數次試驗得來的具有說服力的定論,來自於真理之中的提純。
那些選擇同性伴侶的人,不是人性扭曲和道德變.態,而是因爲他並不曾在異性身上看到能令他傾倒的光輝,他具有更獨立的個性,不願爲了婚姻和傳宗接代而妥協,所以纔會做出如此大膽的離經叛道的選擇。
可唐繼文並不是對異性光輝無所察覺的男人,他在面對美麗女人時,一樣會產生反應,而這份反應便充分證明他的取向正常,他只是無可奈何,在唐氏家族顯赫的人倫之下,有親情和輿論的打壓啃噬,他想要平安活下來,想要謀取更多的東西,只有將自己丑化,讓他永遠遊走在和世俗相脫軌的邊緣,才能使唐雎成爲更大的衆矢之的,掩蓋住他無法收斂的鋒芒。
我離開露臺找到祝臣舟時,他正站在最後一次看到我的餐區旁邊和龐贊吩咐什麼,他淡然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慌亂,而後者卻有幾分焦急和不安,我距離他們還有幾步遠時,我喊了一聲臣舟,這一聲讓說話的祝臣舟戛然而止,他停頓了兩秒,便轉過頭來看我,龐贊在發現我安然無恙那一刻,才徹底鬆了口氣,他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回身朝走廊口等候差遣的保鏢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然後略帶同情的看了我一眼,也離開原地。
龐贊最後那一眼是在示意我祝臣舟此時並不愉快,甚至有些憤怒,我當然非常清楚,我等到祝臣舟左右安靜空曠下來,便立刻衝過去挽住他手臂,將頭枕在他肩膀,用我都覺得有些肉麻的語調說,“臣舟,我到露臺那邊透透氣,這裡太悶了。”
祝臣舟默不作聲看我撒嬌,我百年難得一見的柔情蜜意並沒有打動他,他一臉石化的冷酷表情讓我一腔熱忱撲了空,我鬆開他手臂,垂手站在旁邊,學他玩兒深沉,他將手扣在我腰間,往他懷中用力一拉,“我見到唐繼文十分鐘前從露臺方向出來,你消失了大約半個小時。”
我翻着眼皮說,“你是不是想說,半個小時幹什麼都夠了。”
祝臣舟似乎沒打算這麼說,他眼神滿是打量和深究,正在我們各揣了一肚子氣大眼瞪小眼時,才離開不久的龐贊去而復返,不知道是因爲燈光緣故,還是他本身就非常白皙,他皮膚接近於透明的慘白,站在我們旁邊,我從他臉上看到了龐贊有史以來第一次嚴重意義上的恐慌,甚至瞳孔都是顫抖的。
祝臣舟側眸看了他一眼,“你怎麼又回來了。”
龐贊眼眸內佈滿血絲,他語氣十分沉重說,“祝總,閔二小姐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