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參議府中,張濤目瞪口呆地聽着“山兔子”滿嘴飛沫講述着抓鬼子的事兒。
“事兒就是這樣的!”“山兔子”垂着手立在張濤的身前,顯然已經有些口乾舌燥了。
張濤眉毛皺了起來口中喃喃地說:“她走了,她怎麼就走了,去了大草原,還會回來嗎?”
看着張濤入神的樣子,張貴趕緊乾咳了一聲:“東家,東家?”張濤回了神,張貴又接着問道,“黑龍會那邊問咱們什麼時候能動身。”
“哦,準備準備吧,我這兩天就走。”等張貴和“山兔子”都退出去以後,張濤開口問道:“四叔,日本人那邊沒啥動靜吧?”
一直站在他後面的四叔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少爺,啥動靜都沒有,好像是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張濤笑了一下:“小日本就是好面子,人都那個樣子了,也不給人家好好發送發送埋了。要說柳應元這個傢伙也夠聰明的,愣是在小林的身上放了‘殺此人者,殺八方’的小紙條,估計這下不管是晴川還是久保非得迷糊不可。我在參議府,‘殺八方’卻出現了。”
四叔猶豫了一下,問道:“少爺,咱們非得等柳應元說的那個復興社特工嗎?咱們抽個空子再做點別的什麼不是更好?”
“答應人家的事情總要去做!”張濤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這次我總是有一種要出大事的感覺,心神不定的。”
張貴又回來了,對張濤說:“張參議,有客人到了。”張濤心說莫不是復興社的人到了?猶豫了一下:“四叔、張貴,你們去安排一下去新京的事情吧,我去見見這個客人。”
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一個摩登女郎,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穿着乳白色的洋裝長裙,白色的長筒襪,紅色高跟鞋,長長的波浪捲髮上戴着一個打着蝴蝶結的髮卡,眼睛大大的,身材也是凸凹有致。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性感的洋娃娃,手裡拿着一杯紅酒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着。
看見張濤過來,她並沒有起身,慵慵懶懶地開口說道:“要說喝酒,我倒是覺得法國紅酒沒有關東小燒好喝。”聲音性感而沙啞。
張濤一笑:“關東小燒是糧食釀的,當然比葡萄酒帶勁兒,要不要換一杯?”
女郎厭惡地皺皺眉頭:“小燒是吃飯的時候喝的,現在沒有下酒菜,喝完是要上頭的。”沒等張濤開口,嘴裡就嘟囔着,“這是誰編的這個口令,真是夠老土的。”
張濤看着這個女孩簡直哭笑不得,心說我怎麼知道復興社派這麼一個嬌小姐過來,不過她說這口令的樣子還真是好玩。嘴上說道:“呵呵,請問小妹妹怎麼稱呼?是您和我一起去新京嗎?”言語中透着一絲輕蔑。
“我叫唐曉雲,你就是張濤吧?嘻嘻,我們復興社可是對你下了必殺令,2萬塊大洋呢!”唐曉雲一邊笑嘻嘻地說着,身子在沙發上毫無預兆地彈起,速度非常快,等張濤反應過來的時候,唐曉雲已經反手扶住沙發的扶手,高擡起來右腿,細長的鞋跟上彈出一根藍汪汪的淬毒鋼釘,正好抵在張濤的咽喉上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張濤說道:“現在張參議還懷疑是我和你一起去新京嗎?”
張濤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洋氣的嬌小姐功夫這麼厲害,在參議府也就是自己和四叔的功夫能跟她有得一拼。電光火石間頭往後一揚,身子和地面基本平行,一隻手握住了唐曉雲的腳踝,順手往前一帶,另一隻手鎖住了唐曉雲的喉嚨,正要得意,卻看見唐曉雲笑眯眯地拿着一支銀色的口紅對着自己:“你說是你的手快,還是這裡面的子彈快?”
聽到客廳裡面有打鬥的聲音,守在門口的護院馬上衝了進來,這個瘦得和鹹臘肉一樣,臉上還長了一撮討厭的黑毛的護院很費勁地一邊說着,一邊抽出了駁殼槍:“你……你把張參議……爺……放……放下!”
“是……是應該讓你們張參議把我放下吧?”唐曉雲調皮地學着他說話。
磕巴護院一看可不是嘛,張參議用金剛鐵板橋的功夫站在地下,還拽着人家的腳,假洋鬼子小姐坐在張參議身上,手裡還拿着一支口紅,馬上做恍然大悟狀:“原來是小姐幫……幫張參議抹……抹紅嘴脣,小的……小的打擾了。”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把門帶上了。
張濤氣個半死,心說這小磕巴也太好騙了吧,定睛一看,高跟鞋上的毒釘子已經收了回去,他手上一用力就把唐曉雲扔回了沙發上。
唐曉雲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把口紅放回自己的小坤包,還在學着小磕巴說話:“你……你的手下太……太……太好玩了。”
張濤也苦笑一聲:“不知道小姐怎麼能看出他好玩來,你沒有聽說過‘夜貓子’嗎?”
唐曉雲馬上就不笑了:“‘夜貓子’?把僞滿洲國務總理張景惠大印扔進茅坑的那個飛賊?聽說他是啞巴。”
張濤哈哈一笑:“可不是啞巴嗎?他一說話現在連你都知道他是誰了。”
唐曉雲瞪大了眼睛:“張濤,你也太厲害了吧,你都養了些什麼人呀?聽說你身邊的那個老頭子的武功可以稱得上關東高手,老虎團的餘部也被你收編了,現在你又告訴我是飛賊在把門。”
張濤卻生氣地問:“復興社爲什麼要下我的必殺令?”
唐曉雲一笑:“當然是爲了掩護你,要不我回去和戴老闆說說給你下一個嘉獎令?”說到嘉獎令唐曉雲頓了一下,嘴裡嘟囔着,“差點兒忘了。”轉過身在衣領裡面掏了半天摸出一個信封,把領子整平對張濤說,“你能把這個轉交給劉戰歌小姐嗎?這也是我的任務之一。”
張濤拿着信封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我可以看嗎?”
“看吧看吧!”唐曉雲恢復了慵慵懶懶的樣子,把自己整個埋在了沙發裡面。
張濤打開信封抽出一張紙,上面寫着:
“嘉獎令:茲有國民革命軍東北保安軍老虎團團長劉上校諱虎,於民國二十年日寇入侵東北之時率部抵抗,殲敵甚多,力戰犧牲,是爲我革命軍人之楷模。特追贈劉上校陸軍少將軍銜,撫卹金法幣1萬元整。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副總司令張漢卿,民國二十四年七月十二日。”
這張紙中間還夾着一張1萬元的支票和1個熠熠生輝的鍍金少將領章。
張濤顫抖着手把這些東西又一一放回去,臉色變得鐵青,嘴裡喃喃地念叨着:“早幹什麼去了?幾十萬人屁都不放一個就退出了東北,現在弄這些還有個屁用?”
“那就不是我管的事情了,我只管把東西送到。”唐曉雲放下了手中的紅酒杯,毫不客氣地在茶几上拿起一個大白梨啃了起來,嘴裡不停地說,“甜,真甜,還脆生,不愧是有名的綏中白梨。”
張濤哭笑不得地看着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奶奶:“我說你別光顧着吃,你說說這次你跟我上長春到底是要幹什麼?要是就想打聽什麼事兒,就不用去了,我回來告訴你就好了。”
唐曉雲戀戀不捨地放下了手中的半個白梨,撇了撇嘴巴:“要光打聽事兒就好了,我還要去日本人的大牢裡面救出來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
張濤很驚奇地問道:“十分重要?什麼人能讓你們復興社稱爲十分重要啊?爲什麼進了日本人的大牢?”
唐曉雲撇了撇嘴,俏皮地嘆了口氣:“是一個叫***的老頭子,現在的身份是個教授,實際上是張作霖大帥當鬍子時的軍需副官,而日本人抓他是要從他的嘴裡套出張大帥的秘密軍火庫位置。那軍火庫是張大帥在直奉戰爭的時候留下的,留着兵敗的時候東山再起,據說數目龐大,而且很多武器現在都拿得出手。”
張濤皺了皺眉頭,心猛地沉了下來,張作霖的秘密軍火庫?爲了防止兵敗東山再起用的?那得多少存貨啊?他咬了咬嘴脣道:“如果這些軍火到了日本人的手裡……”
唐曉雲點頭道:“沒錯,這些軍火,足夠日軍再裝備兩個聯隊,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張濤的眉頭皺了起來:“對於這軍火庫你知道多少?”
唐曉雲無可奈何地說:“只是知道很隱蔽,剩下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別說我,這事兒連少帥都不是很清楚,當初大帥遇難太突然了。我來這裡是上頭直接交代給戴老闆,戴老闆又交代給我的,就算是我們得不到這批軍火,也不能讓日本人得到。對了,我的身份是南京金陵女子學校剛剛辭職的老師,也是你的表妹,你的母親不也是姓唐嗎?”接着她笑嘻嘻地說:“你放心,國民**民政部門的戶籍檔案我們早就做好工作了,我還有事情先走,咱們明天下午的車走吧。我住在濱島大旅社508套房,記得來接我,拜拜。”說完便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把目瞪口呆的張濤獨自扔在了客廳。
“四叔、張貴!”張濤一聲大喊,兩個人聞聲跑進來。
“張貴,她怎麼進來的?”張濤滿臉不爽地問道。
“從正門進來的呀!”張貴也是一臉疑惑,從懷裡抽出一封信,遞給張濤。信上說自己想念表妹了,讓她不要爲工作的事不開心,不行就過東北來玩一段時間之類的,那筆跡和張濤的筆跡簡直是一模一樣,連簽名都毫無破綻。
“好厲害的復興社!”張濤暗讚一聲,接着說:“張貴,你現在安排人去買明天下午到新京的火車票,再到憲兵隊給黑龍會那邊發個電報,讓他們通知長春四海旅社接站。告訴‘地耗子’,明天和我去新京。”
張貴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張濤壓低了聲音把剛纔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四叔。
“噢?”四叔的眉毛擰了起來,搓着下巴想了片刻,有些遲疑地說道,“張作霖的軍火庫?這麼說現在知道那個軍火庫地點的就剩下那個司徒教授了?這還真是件大事啊!”
張濤點了點頭:“是啊,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去看看。四叔你也去準備吧,對了,把劉將軍的東西在風聲過去之後送到老狼營。可惜晚了一天,劉將軍不能帶着這些東西一起下葬了。”
四叔嘆了一口氣說:“我去把這些事情安排了。”低頭走出了房門。
第二天早晨,張濤站在院子裡低頭沉思,琢磨軍火庫的事。
“少爺,咱們也該走了!還要上旅社接表小姐的。”四叔一邊輕聲說着,一邊將一件外套披在了張濤的肩頭上,一輛黑色的別克車停在了身邊。
車頭一邊掛着滿洲的五色旗,一邊掛着日本的太陽旗,擋風玻璃上很顯眼地貼着錦州省警察總局和憲兵隊聯合開具的通行證。這車張濤只是在城裡的時候用,現在開車的是四叔之外的替補司機“山兔子”。
張貴把一個大皮箱和一個小密碼箱放進了車後的行李艙裡面,說道:“一路順風。”四叔進了副駕駛的座位,張濤坐在了後座,一箇中年人也跟着鑽了進來……這中年人的長相絕對驚世駭俗:還算魁梧的身子、細長的小手、頂着一個細長的腦袋,眼睛就像是用刀子在臉上劃出來的,根本看不清哪裡是眼仁,哪裡是眼白,尖嘴猴腮的臉上還留着兩縷黃不拉幾的鬍子。
此人正是張濤20名護院之一的“地耗子”。這人也是道上很有名號的人物,在關東他要是自認“倒鬥”第二就沒人敢說自己第一。“九一八”事變以後,本來他想趁世道亂套,打算在家貓一陣子。可是幾個小鬼子衝進了他的家,不僅把他多年的積蓄搶劫一空,還把他的老婆用刺刀扎死了。“地耗子”靠着多年來練就的逃命功夫才躲過了一劫。在外邊躲了幾天以後,這傢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埋了老婆的屍首,又放火點了自己的房子,之後就踏上了復仇之路。
“地耗子”打鬥的身手是非常差的,當然不敢和小鬼子硬拼,就把仇恨的目光盯在了漢奸的身上。僅僅半年多的時間,“地耗子”就生生挖了7座滿洲排得上號的漢奸的祖墳,不僅把裡面的陪葬品洗劫一空,還把骸骨扔得遍地都是,一時間折騰得整個東北的漢奸和大戶人家紛紛派出家丁晝夜看墳。“地耗子”見沒有什麼空子可鑽,就在道上朋友“夜貓子”的介紹下入了參議府,當上了一個護院。
汽車開動之後,“地耗子”才疑惑地問:“張參議,是不是弄錯了,俺可是啥本事也沒有,怎麼帶俺出門呀,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俺又沒出上力,回來弟兄們還不活活撕了俺。”
“沒有弄錯,這事兒呀,還就是要你去。”張濤笑呵呵地把軍火庫的事情說了。本來以爲“地耗子”會一蹦三尺高,豈料他沒有動靜,撇了撇嘴:“這張作霖大帥爲人謹慎,軍火庫又在地下。肯定藏得比什麼皇親貴族的墳墓還要隱蔽,這事不好弄啊!”看着張濤不爽的神情,連忙又說道:“得,得,我就把自己‘倒鬥’的本事都使出來,怎麼也得幫東家找到那軍火庫。‘山兔子’兄弟,你在前面左拐一下,我取傢伙。”“山兔子”看旁邊的四叔微微地點點頭,一打方向盤,汽車就拐進了旁邊的小巷子裡面,再往裡就是一條偏僻的小衚衕,“山兔子”只好把車停在了衚衕口。車門一開,“地耗子”就躥了出去,三閃兩閃就消失在小衚衕裡面。
張濤慢悠悠地掏出了煙盒,拿出一支“三五”點上,又遞給了“山兔子”一支,打開車窗抽了起來。一支菸剛剛抽完,“地耗子”就回來了,手裡拎着一個不大的皮兜子,滿身都是塵土。張濤也不問是什麼,就給“山兔子”使了個眼色。“山兔子”下車打開行李艙,先拿出了一個破抹布遞給“地耗子”:“來,擦擦。”
“地耗子”小心翼翼地把那個破兜子擦得乾乾淨淨,又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才上了車。“山兔子”一打倒車,別克上了大道直直地向濱島四海旅社開了過去。
10分鐘後,濱島旅社門前,張濤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經上下樓3次的“地耗子”和“山兔子”。每次下來兩人不是手上拎着皮箱就是拿着一堆零食。
張濤心想這小姑奶奶到底是要執行任務還是搬家呀,就差沒把南京的房子背過來了。
“表哥!”唐曉雲終於蹦蹦噠噠地出現了,還是那身衣服,就是腦袋上多了一頂寬邊遮陽帽。
“我說這都是什麼東西呀,哪有出門拿這麼多東西的?”張濤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大堆東西,腦門子疼了起來。
“都是有用的東西,女孩子的東西大男人少問!”唐曉雲不滿地撅起了嘴。
張濤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不再說了。
濱島是火車出入關內外的必經之路,爲了慶祝僞滿洲國即將到來的5週年“大慶”,僞滿市**和“滿鐵”共同出資修建了新的濱島火車站。
火車站共有3層,是模仿西洋的建築,據說是請白俄的設計師設計的。在車站的前面,是一個大廣場,高高聳立着滿洲“皇帝”的戎裝塑像,只是現在這廣場已經被急於賺錢的小商小販和密密麻麻的人力車佔領。
張濤的汽車在廣場上停了下來,密密匝匝的攤位和無論“山兔子”怎麼按喇叭都不肯讓路的人羣,已經不容許別克再往前走一步。
張濤今天穿着一身灰色的三件套西裝,戴着禮帽,臉上架着一副圓邊墨鏡,手裡拿着一根不長的文明棍,完全是一副“帝國”上層人士的模樣。四叔拎着密碼箱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唐曉雲卻很自然地挽着張濤的胳膊,不時地在張濤的耳邊說着什麼。
只有“山兔子”和“地耗子”在車後,看着從車上卸下來的一大堆行李犯愁。眼見張濤越走越遠,“山兔子”急得汗都下來了,這時他的餘光看到不遠的地方晃悠着兩個穿着黑制服、帽子上頂着滿洲五色星標誌的警察,眉頭一動,大喊:“那幾個警察,哎哎,往哪兒看?就是叫你呢,快點過來,別磨蹭。”
離他們最近的那個年輕警察平時跋扈慣了,什麼時候被人這麼叫過?摘下木頭警棍就要往前衝,旁邊一個老警察急忙拉住他:“小三子你不要命了?不看看是誰的汽車。”
叫小三子的警察定睛一看,認出了是參議大人的車,隨即把警棍掛到了腰上,嘴裡嘟囔着:“這也太牛了,跟班都牛成這樣,不就是會舔日本人的**嗎?”
老警察瞪了他一眼:“咱們不也是給日本人做事嗎?這年頭,能對付着活就不錯了,咱們這小漢奸,遇上人家這大漢奸就得裝孫子!”說完,滿臉堆笑拉着七不情八不願的小警察快步走了過來,“兩位弟兄,有什麼事情能效勞嗎?”
“山兔子”牛哄哄地向地下一堆行李揚了揚下巴,老警察連忙拽着小三子拿起來一堆東西,“山兔子”和“地耗子”又拿起了剩下的,朝張濤的背影追趕過去。
張濤坐火車雖然要買票,但是濱島火車站沒有人敢讓他檢票。加上這趟火車是濱島始發到哈爾濱的,也不用等點,一行幾個人就大搖大擺地向滿鐵內部職工的通道走了過去。
“檢查的沒有,過去的不行!”兩個日本兵突然出現在身前,橫着三八槍擋住了道路。
四叔走了過去,笑着解釋道:“這位是張濤參議,從來都不用檢查的,兩位太君,你們的大太君在嗎?”
那兩個日本兵好像沒聽見一樣還是走了過來,嘴裡依舊說:“檢查的沒有,過去的不行。”
後邊拎着兩個大箱子的小三子捅了捅老警察:“看,遇上主子就不好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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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濤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個一臉不爽的年輕警察,又隱約聽到他說的話,因此眉毛皺了一下。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胳膊痛了一下,原來是唐曉雲掐了自己一把,馬上就明白了鬼子伸手要打開的紅箱子裡面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隨即眉頭一挑哈哈一笑:“兩位太君,我和你們晴川隊長是好朋友,不給面子嗎?”
鬼子兵依舊是那句話:“檢查的沒有,過去的不行。”這下張濤明白了,這日本兵肯定是聽不懂中國話,就會說這一句,不由得心中急了起來,暗暗地攥緊了拳頭。
“混蛋,滾開!”隨着及時的一聲呼喝,兩個日本兵筆直地站了起來,頭一低“嗨!”轉身就走了。張濤疑惑地回過頭去,竟然是晴川!
晴川並沒有穿軍裝,而是一身青色長袍,戴着禮帽,儼然一副中國知識分子的模樣:“呵呵,張君,還好我的沒有來晚。”晴川笑呵呵地說道。
張濤的臉上也急忙擠出笑容,向前友善地伸出手:“晴川隊長也要趕這趟‘共榮號’列車嗎?”
晴川一副見到老朋友的表情,熱情地抓住了張濤的手上下晃動了幾下:“呵呵,我倒是想回新京看看我的老師久保大佐,可是‘殺八方’殘忍地殺害了我的同學小林君,我的走不開呀,只好請您代勞了。”
“我?”張濤一愣,雖然滿心疑惑,卻還是滿臉笑容地道:“我到新京一定是要去看望久保大佐的,到時候一定轉達晴川君的問候。”
“那就謝謝張君了,還有一件小事請張君幫忙。”晴川笑呵呵地拎起了手裡的一個點心紙包往前一遞,“久保老師最喜歡用渤海大蝦乾下酒,麻煩張君給他帶去一些。”
“這是小事,我一定帶到。”張濤剛剛要伸手接過,旁邊一雙白嫩的小**先接了過去,唐曉雲笑嘻嘻地說:“這東西不沉,我來吧。”
晴川也不客氣把蝦乾遞了過去:“唐小姐也要和張君一起去新京嗎?”
“是呀,晴川先生,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就和表哥一起去新京,正好散散心。”唐曉雲依舊是嬉皮笑臉沒心沒肺的樣子。
張濤疑惑地問道:“你們認識?”
晴川朝張濤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我當然認識,唐小姐在滿洲暫時居住的手續還是我給辦的。”隨即看了看手錶岔開話題,“那就謝謝張君幫忙,我的還有事情,就不多送了,祝你們一路順風,回來的時候,我的給你們接風,在香滿樓。”
晴川把“香滿樓”3個字咬得很重,頓時讓張濤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臉上卻不敢有任何表露,朝晴川拱了拱手:“好,那就回來再聚,再見。”帶着幾人大步經過了檢查站向站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