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探路鼠有氣無力地啃着丹藥,還仔仔細細把丹藥輪廓咬了個整齊,有些強迫症。
唐念天很有耐心地蹲下來等着。
周圍鬨笑聲更響了。
“還真是沒完了?她真以爲這隻快死的老鼠能檢查到寶貝?”
“瘋魔了,別去理她,咱們走。”
後院門口,韓商鳴大大咧咧跑進來,一看到蹲在地上的唐念天,一把捂住臉。
“我的姑奶奶!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玩耗子?趕緊走,去挖寶啊。”
唐念天擡起眼,看了看苦口婆心的韓商鳴,笑起來,“我在挖寶啊。”
韓商鳴險些急到兩眼一抹黑。
“得嘞得嘞我的姑奶奶你趕緊的吧,我先去了啊!”
衆人離開後。
瘦小探路鼠終於哼哼唧唧站起來,雞賊的眼珠子咕嚕嚕一轉。
唐念天強壓住暴躁,好言好語,“快些吧,挖到的寶貝分你一口。”
立馬,探路鼠一個鯉魚打挺,滿血復活一般直衝向一個方向。
就好像,它早就覬覦這方向很久了一般。
唐念天拔腿就追,一時間居然還沒追上。
天知道這耗子怎麼突然暴起跑那麼快,莫非真的是聽到“開飯了”這句話。
當年在凡間食堂時候,只要“開飯了”鈴一響,別說三樓五樓還是七樓。整個大樓的人,如同蜂擁喪屍一般,齊刷刷撲向食堂。
可怕的很。
唐念天一路追了老遠,終於趕到一大片盛開滿野花的小徑。
醉花陰小徑,一路往前,是一處佈滿雜草的荒地。
荒地上,有一處小屋。
破敗的木屋,漏風的地方被仔細釘上木板。屋頂殘破的磚瓦,覆上一層密集的芭蕉樹葉串。
殘破的小屋,同周遭豪闊的府邸園景格格不入,就好像……有意爲之。
唐念天腳步凝滯,難以相信地呼吸急促起來。
這小屋,自己再熟悉不過……沒有人會相信這麼破舊的小屋其實是一處佛堂。
只是……如果這是狼崽子的遺府,他怎麼會知道?
是巧合麼?
唐念天反觀內府,發現狼崽子沒有動靜,內府平靜地好像有人酣睡一般。
“吱吱吱。”
瘦小探路鼠終於停在小木屋後,圍着塊墓碑叫個不停,短小的前肢拼命扒拉泥土。
唐念天雙手難以抑制地顫抖。
如果這塊墓碑是無良禿驢師父的。那墓碑前還插有一隻雞爪。自己知道,還是泡椒味。禿驢師父,是個假和尚,最喜歡啃泡椒雞爪。
唐念天小心翼翼地繞到墓碑前,長舒一口氣。
沒有雞爪。
幸好,自己就說,狼崽子不可能和禿驢師父有關係。兩人相差好幾百年呢。
“吱吱!”
探路鼠激動地扒拉墓碑前的泥巴,越扒越興奮,鬍鬚都快飛起。
“讓開!我來!”唐念天抄起袖子,掄了掄胳膊。好東西是吧,寶貝是吧,自己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好東西!
“嘭!”
鐵鍬一下去,唐念天就內心驚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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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蛋!
原本只覺得狼崽子在這裡藏寶貝,沒想到居然真的埋了個棺材……
“吱吱吱!”興奮到眼睛赤紅的探路鼠,活像被肉腸勾着跑的狗子,如癡如狂地拼命刨土。
很快,土裡刨出一盒被砸壞的棺材。
這時候,嶼墨醒了。
內府裡,嶼墨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在單人牀上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舒展了一下經絡。
“好了沒,差不多能走人了吧。”
他一覺醒來,心情不錯。好久沒睡這麼舒暢。
唐念天站在砸壞的棺材盒面前,尷尬地準備扭頭就跑。
“嗯?怎麼不說話?”嶼墨心情很好地打了個哈欠,難得嘴角勾起弧度。
突然。
他看到了面前的景象。
嶼墨,“……”
周遭安靜到死寂。
空氣好像凝固,落針可聞。
唐念天立馬想要解釋,但怎麼都覺得越抹越黑。
嶼墨瞳孔驟然放大,難以置信地盯住面前磕壞一角的棺材板,張大嘴,久久緩不過神來。
唐念天連忙訕笑,“那個,大佬,也不過是個衣冠冢,我再給你買個新棺材放回去。”
嶼墨艱難地瞪視棺材,終於緩過神來,慍怒地橫眉冷豎,氣急反笑。
“衣冠冢?”
唐念天撓了撓頭。難道不是嗎?自己金丹自爆,這棺材不是自己的衣冠冢還能是什麼。
嶼墨惱怒到極限,只能冷笑,“很好。本座原以爲你這女人只是蠢,沒想到居然那麼大膽!”
低沉暗啞的嗓音,帶着濃重警告,“放回去!”
就在唐念天準備乖乖把棺材土填上時,“啪嘰”一聲,瘦小探路鼠急不可耐地啃壞棺材機關,“嘭”棺材打開。
裡面的一切暴露在空氣中。
嶼墨,“……”
唐念天,“……”
嗚嗚,我發誓真的不是我弄的!
當唐念天看清棺材裡的屍首時,震驚了!
這……是自己吧?看起來,有七分像,三分不像。自己好像沒那麼高冷那麼女神。這具不腐屍體看起來端莊威嚴又高雅矜持,就像是高嶺之花的冰山白月光一般。
這感覺就好像是,蒙娜麗莎看畫家筆下的蒙娜麗莎一樣。
蒙娜麗莎:我笑得沒那麼神秘吧,這畫家是不是給我開濾鏡了?我的青春痘呢?
瘦小探路鼠一把躍到屍首腳下,利牙一口咬斷一支傲然獨立的屍花。
豔麗卓絕的屍花,居然是黑色帶紅斑。看起來詭譎又絕望。
唐念天,“……”這該不會是屍香魔芋吧?凡間的屍香魔芋也不長這樣啊。
不等抓狂的嶼墨怒喝出聲,唐念天一把將屍花連根拔起來。
這一拔,還拖出棺材底不少漆黑色的屍水,唐念天噁心地直咂舌。
論亂翻自己的棺材是什麼感覺?
石化中……
直到屍花連根拔出,唐念天才驚詫到眼珠險些掉出眼眶。
這藥材不在於花葉,而在於根莖。
這居然是天材地寶裡的前三寶,比翼連理並蒂芋。
嶼墨憤怒到難以抑制地渾身顫抖,暴喝,“住手!”
唐念天手已經不自覺地挖到並蒂芋的另外一支。
果然,比翼連理並蒂芋是雙生藥材,有一必有二。在棺材黑水間,一支更小的並蒂芋被挖出。
晶瑩剔透的比翼連理並蒂芋,在陽光下泛着晶瑩亮光。
探路鼠興奮到吱吱亂叫,激動地手舞足蹈。
唐念天掰下並蒂芋的一枚花葉,塞到探路鼠嘴裡。
探路鼠連忙捧起胡亂塞,它心滿意足吃完後,好像整個老鼠都精神了不少,原本灰敗的小眼睛都灼灼發亮。
“吱!”有力的探路鼠吱叫聲。它進階了。
嶼墨沉下黑臉,整個人如同從修羅場爬出的惡煞般,冷冷凝視唐念天。
沉默代表他真的憤怒。
魔皇的怒火一旦爆發,不是常人可以承受。
唐念天抖了個機靈,連忙很狗腿地將棺材蓋盒好,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她還在墓前刻上碑文,上了三炷香。又將“憑本事找來”的遺府寶貝,選了幾樣埋在棺材面前。
這些寶貝,都是自己最喜歡的。
嗚嗚嗚,心好痛!
連碑文,自己刻得都是“天上地下第一美人,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這墓碑刻得,自己都不好意思。
嶼墨眯眸冷冷盯住唐念天,不發一言。
唐念天憑藉狼崽子的呼吸節奏,感覺到,他怒火消了些。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討好棺材裡的“自己”肯定是沒錯的。
唐念天最後發出個大招。
畢恭畢敬的聲音,“這位大美女前輩,作爲賠禮,我會把三粒法印石帶到你面前,給你了卻遺願。”
法印石啊!整個修真界多少人窮極一生都找不到一枚的石頭,更何況是三粒。
嶼墨深吸一口氣,腦中勾起無數模糊的往事回憶。
唐念天加油又添了把火,“大佬,這另外兩枚法印石,在哪啊。”
內府裡沉默半響。
終於,嶼墨沉啞開口,“一枚在冰火島。還有一枚應該在凡間。”他曾經也發瘋般的到處尋找法印石。但法印石只有遇上機緣纔會出現,沒有遇到對的人,哪怕法印石放在面前,也會是一片樹葉,一朵花,僞裝起來。
唐念天正想一鼓作氣,再問出遺府裡法印石的下落,嶼墨再度悶悶地閉嘴躺下,不再說話。
唐念天將棺材重新埋好後,周遭一片驚動。
不少人從四面八方跟着有些猶豫的探路鼠,尋到這一處寶地。
“唐大佬?”韓商鳴跟着衆女修後,看到唐念天很是驚訝,“唐大佬你找到什麼了?”
衆人手中紛紛攥有不少珍稀藥材。品種繁多。
不少人很是寶貝手中的藥材,努力將藥草藏起來。
但這些藥草在唐念天眼中不值得一看。
因爲,自己手裡捏着的,可是天材地寶裡的前三寶,比翼連理並蒂芋!
“這個。”唐念天晃了晃手中的並蒂芋。
所有女修,所有緊跟着上來的修士,紛紛難以相信地瞪大眼。
震驚到炸裂!
爲首女修更是驚詫到下巴都要掉下來,她磕磕巴巴地指着唐念天手中的並蒂芋,擦了好幾下眼都不敢相信。
“這是,這,這是?”
唐念天笑起來,“你們肯定都聽說過,比翼連理並蒂芋。”
周遭一片安靜,鴉雀無聲。
良久,終於爆發出一陣譁然,人羣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