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天看這少年誠惶誠恐的模樣不是假的, 也只好不強人所難,從兜裡換了個普通的凡間元寶遞過去,“你是沈老闆從凡間帶來的麼。唱得很好聽, 我很喜歡。”
少年望着唐念天肯定的鼓勵, 和真誠的讚美, 欣喜的眼前一亮, “真的?姑娘, 實不相瞞,這是我在沈家莊最後的一次排練。沈老闆說我基本功太差,不願意留我。我哪裡能受下姑娘的賞賜, 我……我不配……”
說着,少年無聲啜泣起來。
唐念天想了想, 記憶中的少年好像沒那麼愛哭, 他那時候收下自己賞賜十分果斷, 笑得很邪乎,哪裡有眼前這少年那麼討人喜歡。
“給你你就拿着, 敢推辭就要你好看!”唐念天一把將凡間金元寶塞進少年懷裡,猛然發現這句話好像剛纔狼崽子也說過。
喲呵,原來送別人東西別人不收,真的還挺讓人惱火的。自己算是明白狼崽子爲什麼大發雷霆,這是面子問題。
少年連連感激告退。
唐念天揉了揉衣兜, 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探路鼠已經躍上自己手臂, 不斷蹭着衣兜來回打轉, 興奮地吱吱直叫喚。
唐念天順着探路鼠的鼻子, 將被退還的極品靈石掏出來一看。
乖乖!
這哪裡是靈石, 這分明是……法印石!
剛纔自己投擲出去的瞬間,狡猾的法印石已經偷樑換柱, 附體到極品靈石身上了嗎?這算不算是守株待兔,撞到一隻肥美罕見的肥兔子!
難怪人常說法印石難尋,得靠天時地利人和機緣。法印石居然還帶隨意俯身?這躲貓貓起來也太賴皮,沒有運氣的人,別說是一輩子,就算是八輩子也未必撞見的了。
內府裡,嶼墨瞪圓了眼,難以置信地望着唐念天手中躺着的法印石。
他倒抽一口冷氣,捋平一胳膊的雞皮疙瘩,悲憤到氣結。
這女人的運氣,已經不是用“好”能形容的,而是應該說“好到爆”!
他歷經幾百年才苦覓到一顆法印石啊!這女人居然在區區幾周裡,接連拿下兩顆!不,算上他給的已經是第三顆了。
嶼墨狠狠揉着墨發,無語望蒼天,默默流淚。
爲什麼要讓他看到這些!爲什麼要讓他受這個罪!他不要看見唐念天一路走一路撿法印石的樣子!
氣死個人。
唐念天撓了撓內府,“大佬?大佬哎?你剛剛在和我說話嗎,我好像聽見內府動了動。”
“嘭——”
內府屏障瞬間以極大力甩上,震天響。
唐念天無語。
不想說話就不說話嘛,一邊涼快去就行了,又生氣幹什麼。
過了兩炷香之後,嶼墨按捺不住好奇心,鑽出頭想看看唐念天到底在幹什麼。
爲什麼內府裡溫度這麼低,有點冷。
當嶼墨小心翼翼將內府屏障扯開一看,立馬黑下臉。
“女人!你在喝什麼。喝到吐就不要喝,沒人想看你嘔反胃的樣子。”
“嘔——”
“嘔嘔嘔——”
唐念天掐着嗓子翻着白眼,眼看被灌到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她手裡捏着湯勺,還在不斷舀冰鎮綠豆湯塞肚子。
嶼墨黑着臉,看滿滿一大壇的綠豆湯,幾乎快見了底。
他搓了搓泛起雞皮疙瘩的胳膊,難怪內府這麼冷,這女人居然差點將沈家莊所有的冰鎮綠豆湯都喝光。
唐念天噎到翻白眼,艱難地打了個飽嗝。
“大佬,你還火氣攻心麼?”說完,她嘿嘿笑,“都說綠豆湯解暑消火,我喝了這麼多,大佬果然不氣了。”
嶼墨瞬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唐念天。
那一秒,他驚了。
“你!”嶼墨被噎了一句,一肚子開懟的話頂在喉口,竟然不知道先說那一句。
唐念天嘿嘿笑。
嶼墨深吸一口氣,極力想開口。
唐念天繼續嘿嘿笑。
嶼墨臉漲成絳紫色,憋着一口氣,愣是說不出話來。
唐念天笑得一臉傻樣,捧着空罈子掂了掂。
終於,嶼墨扭過臉去。
被打敗了。
“行了。”嶼墨嘆了口氣,無奈道,“下回別做蠢事。本座就是待的悶了。以後不會再兇你。”
唐念天依舊捧着罈子憨笑,“真的?”
嶼墨臉不動聲色的紅了紅,別過臉道,“嗯。”
說完,“譁”他再度扯上屏障鑽了回去。
唐念天晃了晃錄音法寶,將一個錄音大海螺貼在耳邊,裡面傳出嶼墨剛纔沉聲。
“本座就是待的悶了。以後不會再兇你。”
“以後不會再兇你。”
“不會再兇你。”
唐念天哈哈大笑,一把將貼在肚臍的一張冰寶貼撕下,又將本就空空如也的綠豆罈子還給沈家莊的丫鬟,這才心滿意足地朝外走。
狼崽子又上當了。
狼崽子真是好騙,還好哄!
唐念天正要和沈老闆告別,準備離開沈家莊,被一羣家丁恭敬輓留。
“老爺外出會客,還有半個時辰就回來。老爺離開前特地囑咐有厚禮要親自送給唐老闆。還請唐老闆稍等片刻。”
唐念天一想到豪爽闊氣沈老闆的厚禮,立馬心中打鼓。
怕了。
自己的儲物鐲真的裝不下了!
半個時辰過去,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唐念天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沈老闆回來。估計是路上有事耽擱,或者被朋友請去留宿。反正今晚自己是走不了了。
唐念天回到客房,左右無事,乾脆研究起法印石來。
這不研究還好,一研究就出事。
三顆法印石剛拿出來,歸在一處,剎那間瞬間合攏,三石歸一。
唐念天死死咬住脣瓣,滿腦都是頻繁晃動的法印石。三枚法印石凝聚成一顆晶瑩剔透的大石,“轟”一下直擊中自己的額角。
“唔。”唐念天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內府裡,察覺到異樣的嶼墨倏地扯開屏障,發現唐念天已經盤坐在榻上,端正入定。
她額角泛起一股裊繞青煙,陣陣法印石的獨有幽香纏繞盤旋,久久縈繞不去。
嶼墨捂住腮幫子,酸了。
這女人,真是說入定就入定。一般人在找到法印石後,摸索,參悟,加步入境界,怎麼着也得個把月的時間。但她居然一秒入真定,進入法印石玄之又玄的獨有世界中。
嶼墨從內府裡探出,神識化形在唐念天面前。
他看着唐念天難得沉靜的面容,邪肆地勾起脣角。
“你也有落在本座手裡的一天。”嶼墨嘿嘿冷笑,悠悠逼近,一把抓上唐念天的臉頰,扯了扯。
嗯,手感還不錯,彈性很好。
平時就是這張小嘴天天懟他,懟天懟地懟到他肝膽痛。他倒要看看這女人入了真定,還能怎麼動!
嶼墨倏地湊近唐念天沉靜的臉,仔細端詳她的脣。
脣色柔嫩,不太紅,但很有血色,看起來就很健康的樣子。
嶼墨興起,興奮地戳了戳面前的脣瓣。很軟,很舒服,細膩柔滑,和他平時摸過的任何東西都不一樣。
嶼墨玩心大起,好奇地颳了刮面前人長翹的睫毛。
這女人睫毛細密又柔軟,手感很是舒服,手指尖有點麻癢。
就在嶼墨準備更近一步,戳起唐念天的鼻頭看時。
突然。
唐念天睜開眼。
“大佬,你在做什麼。”
一時間,嶼墨石化在原地,震驚到如同一座雕塑。
要是嶼墨脫光衣服,眼睛瞪得不是那麼圓,就能把大衛雕像演得以假亂真。
“那個……”嶼墨驚覺,他也是會磕巴的,他也會心虛。
“那個,本座不放心你,檢查你是不是入定出了茬子,小心心魔入體。”
一本正經的話,嚴肅端正的語調,嶼墨目不斜視一臉真誠。
他暗自慶幸能矇混過關,他更是對自己靈機一動的快速應變能力拍案叫絕。
唐念天點點頭道,“大佬,檢查心魔入體還要摸嘴脣,動睫毛和戳鼻孔麼?”
剎那間,周圍一片安靜。
落針可聞。
嶼墨再次石化,渾身僵硬。
突然,他大喝一聲,“你根本沒有入定!”她什麼都能感覺到!
唐念天點點頭,“我就是被砸暈了而已。好了,我要入定了,麻煩大佬別戳我鼻孔,我會想打噴嚏。”
嶼墨頓時被堵到噎住,無話可說。
他內心哀嚎聲一片,爲什麼那麼尷尬!爲什麼他一碰見唐念天就會那麼尷尬!簡直是尷尬癌都要犯了好麼。
唐念天再度闔眼盤坐,沒用多久,就額頭再度繞起青煙,這回真的一秒入定。
嶼墨有了前車之鑑不敢再亂來。這女人一肚子壞水,誰知道她又打算怎麼整人。
嶼墨乖巧地守在唐念天身側,像守護神獸一般嚴防死守,防止有人靠近。
突然,嶼墨發覺不對勁。
周圍靈氣波動太大,鼓鼓靈氣像是狂風一般涌入房裡。翻滾沸騰的靈氣,匯聚成勁風,將窗簾吹到鼓起,窗櫺震盪。
不平常,太不平常了!
更不對勁的是,整個沈家莊的靈氣在以瘋狂的速度迅速被吸收。而吸收靈氣的中心,正是,唐念天身處的客房。
嶼墨腦中警鈴大作。
這女人結個法印,居然需要吞噬那麼多的靈氣?以沈家莊的靈脈加持,一般人結個三次印都綽綽有餘。這女人是結印麼?是在單純的啃靈氣吧!
不行,必須得找到靈氣補充。
嶼墨飛快探手在唐念天內府中結了個印,將神識化形時間延長,掠出一道殘影翻窗離開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