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是在十日之後開拔出發前往上饒的,對於葉清雅和葉清儀的隨行,沈凌澤也很是無奈,但是葉清雅一向都很是執拗,與其讓她偷偷摸摸的跟着,還不如直接帶上她,況且前兩天他們遇上偷襲的時候,葉清雅挽袖子給人上藥治傷的樣子,也的確不像是個拖累,至於爲什麼會同意帶上葉清儀,完全是爲了葉清雅考慮。他們軍中全是男子,萬一葉清雅一路上有什麼身體不適,自己身爲軍中主帥,總不可能時時看顧在她身旁,葉清儀還能照顧照顧她。
而說起來兩日前的那場偷襲,沈凌澤不由的佩服起莫然的勇氣來。他大約是知道莫西想京都寫信請求救兵,所以竟然在剛一出京城十里開外的地方設下埋伏,他們一行自然想不到他敢這樣膽大,一時不查被莫然的人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最終那隻伏擊的小隊被沈凌澤所率領的大軍殺的片甲不留,可他們也有重傷輕傷十多人。
想到這裡沈凌澤眉頭忽的擰了一回,一旁的路逍遙瞧見他這副表情,心裡只道他是爲了葉清雅和葉清儀跟來的事情不痛快,開口勸了兩句:“你也別不痛快了,我看王妃前兩天處理傷口挺乾淨利落,說不得隨行軍中還能幫上忙呢?”
沈凌澤卻衝他搖了搖頭,眼神有意無意的瞄了跟在後面的沈凌溪一眼。
路逍遙立時明白了過來,前兩天他們遇伏的時候,沈凌溪對着沈凌澤使絆子來着。他跟沈凌澤心裡都清楚,那把從沈凌澤身側擦過去的短刀根本就不是對方打出來的,而是從沈凌溪的手裡打出來的。
其實他原本以爲經歷過孫家的事情之後沈凌溪會有所收斂,畢竟他最堅實的後盾都已經倒了臺,他就算再怎麼折騰也沒多大用處,況且皇帝如今的心思已經十分明瞭,太子之位非沈凌澤莫屬了。可是沒想到一路隨軍至此,他竟然還想動心思趁亂殺了沈凌澤,絲毫不顧及主帥一死這幾萬大軍軍心散亂,真是不可理喻。
沈凌澤卻好像是一早就料想到了沈凌溪會這麼幹似的,只是擰着眉卻也不見得十分生氣,壓
低了聲音同路逍遙說道:“聽宮裡的人說他那天出了勤政殿去了一趟衍慶宮,估摸着是孫妃挑唆他,藉着這次出征的機會把本王弄死在上饒,一旦他回了京都,太子之位就還是他的……”眼看着路逍遙瞳孔放大了幾分,顯然是難以置信,衝着他搖了搖頭繼續道,“他肚子裡未必有那麼多壞水兒,可見都是孫妃素日裡挑唆的。這回咱們是替莫西奪王位的,到時候少不得要同莫然鬥智鬥勇,本王沒工夫盯着他,你可千萬盯緊他,別到時候他腦子一熱暗地裡跟莫然勾搭上,這幾萬大軍可就要白送給莫然的軍隊了……”
這種事情沈凌澤一向都是算計到了前面,生怕自己一個漏算將來鑄成大錯。
然而路逍遙似乎從沒有這樣想過,在他看來,不管沈凌溪多麼想要得到這個太子之位,也都還是皇室子弟,總不至於爲了一己私利置幾萬大軍於不顧,做出這等賣國的事情來。於是帶着疑惑的語調開口問了句:“他應該沒有這麼糊塗吧?”
沈凌澤卻似乎很是不屑的打個笑,盯了路逍遙一眼,冷哼一聲說道:“爲了除掉本王,他有什麼不敢做的?”
路逍遙這才閉嘴不再說話,心裡暗暗記下要盯緊沈凌溪這件事。一扭頭卻瞧見葉清雅正打馬往他們身邊兒來。
他如今對葉清雅算得上是佩服了,本來像他這樣的名門之後,平日裡放浪形骸之外慣了,很少對人會生出欽佩敬仰之心,但是對於葉清雅,他是打心眼兒裡感到敬佩。
從一開始葉清雅爲了救助災民染病,再到狩獵之時替沈凌澤擋下一箭,而今更是隨軍而行,且不說她救治那些傷病的時候一點兒也不喊苦,就是如今爲了不耽誤他們的行程而堅持不用馬車非要騎馬,也很值得人欽佩了。要知道騎馬很算得上一件耗費體力的事情,他們這些男人一整天騎在馬背上尚且受不了,更何況是葉清雅這樣一個女子。
沈凌澤見她打馬過來,放慢了些速度等着她與自己比肩,纔跟着問了句:“跑到前面來是有事兒?”
從那
日偷襲的事情之後,沈凌澤就勒令葉清雅不許跟着自己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把她放在了離自己十米開外的地方,以防前面的路上再遇到敵軍偷襲會對她造成什麼傷害。
葉清雅很是不滿似的努努嘴,嘖了兩聲才說道:“你知不知道後面還有十來個傷兵?還有好幾個是重傷的。你這連着行進了六個時辰也不歇歇腳,身子骨好的尚且吃力叫苦呢,更何況是他們?我剛纔問過大夫了,那幾個重傷的得休息,要不然傷口很容易感染。”
路逍遙在一旁聽了這話不由的咂舌道:“雖然他們受了傷不宜長途跋涉,可總不能爲了他們幾個就耽誤行軍路程啊?上饒國內現在形勢尚且不明,但是你看看前兩天,咱們纔出京城就遇到埋伏,可見他那裡已經是萬分危急了……”
“合着他萬分危急就要置我們的將士們於不顧嗎?”葉清雅把下巴一揚衝他丟過去個白眼,顯然是對他的話不敢苟同。
沈凌澤聽她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才讓斥候傳令下去,大軍原地停駐休息,待養精蓄銳一個時辰後再行進。路逍遙本來還想再說點兒什麼,但是看看沈凌澤的神情,也只好乖乖的住口,駕着馬往回走了好些尋葉清儀去了。
這些日子以來路逍遙對葉清儀都很有冷淡的姿態,倒不是說不喜歡她了,只是那件事之後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她,所以索性平日不去理會,倒還能相處的和睦。可是打從前些日子葉清儀跟着葉清雅一起出現在大軍之中,他就又心軟了下來,雖然並不知道葉清儀此來到底是爲了他還是爲了沈凌澤,但他更願意當做是爲了他而來的,於是也就不再將當日之事橫在二人中間了。
沈凌澤見他駕馬離開,從馬背上取下個水袋給葉清雅遞過去,跟着說道:“你這幾天跟在後面,老大跟底下的將士們都說了些什麼你可知道?”
葉清雅一邊兒接過水袋喝了幾口水,一邊兒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清楚,而後瞄了沈凌溪一眼,一伸手把水袋遞回去,打着笑說了句:“我去試探試探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