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清晨多霧, 煙雲繞山,如蓬萊仙境,在日出那一刻, 塵盡光生, 照破山河萬朵。
“啾啾……嘰嘰……”
不知名的鳥鳴清脆, 山泉水潺潺, 顧洋一夜好夢, 睜開眼,便陷入餘多眸中空濛的山海中。
“早……”
餘多左手支額,□□的胸肌遍佈昨晚的痕跡, 不知道這樣看了他多久……
顧洋起身索要了個略顯悠長的早安吻,神清氣爽的起身洗漱。
“嘶……”
他已經穿薄衫, 還是被洞口明顯低不少的氣溫凍得打了個冷戰。
回到山洞的時候, 餘多已經把金黃的小米粥, 酥脆的南瓜餅,還有幾樣醃製好的小菜, 擺在餐桌上——其實是一塊從巖壁裡延伸出來的天然青石板,稍加打磨,就是極好的用餐場所。
昨晚上由着顧洋一陣胡鬧,精疲力盡的兩人直接睡了,晚飯終究是沒吃上。
飢腸轆轆的顧洋吃相很是豪放, 軍旅出生的餘多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
“我本來還以爲這山裡會有很多蛇蟲鼠蟻啥的, 都已經做好被咬的準備了, 沒想到一隻都沒見着啊!”
幾碗粥下肚, 肚裡有糧, 心裡不慌,顧洋開始和餘多扯皮。
“山裡不光有這些東西, 比咱們家裡還要毒不少呢!
我從宮大夫哪裡拿了一些藥粉,沒想到這麼管用……”
“哎呦,我發現我現在離不開你了……”
顧洋伸手捻起餘多嘴角一粒黃澄澄的小米,伸出猩紅的舌尖舔進嘴裡,儘管知道沒有其他人,餘多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在只要一想有一天你要你要是離開我,我就想殺人!”
“吃飯!”
給顧洋添了滿滿一碗小米粥,還是掩飾不住的開心。
“那有人給你提親,你會怎麼辦……”
餘多忽然想起臨走前媒婆上門,和顧海談論了不短的時間,如今,顧家適齡還沒婚配的,也就是顧洋了……
“怎麼會有人給我提親?我都不孕不育了!”
顧洋擠眉弄眼看着餘多,對自己那日抖的機靈很是得意。
餘多告訴顧洋媒婆上門的事情,顧洋頓時覺得碗裡的粥也不香了。
“要不下次再上門就說我陽痿得了!”
餘多覺得嘴裡的粥怎麼那麼難以下嚥呢?他到底找了個什麼玩意?
不過這幅樣子落在顧洋眼裡就是可能不知道“陽痿”是什麼意思。
“陽痿就是……就是我那個……”
顧洋不由得一紅,終於要了回臉,湊近餘多耳邊咬出幾個字。
“哪有你這樣咒自己的……”
一掌把人拍回原處。
“這不是一勞永逸嗎,有誰喜歡守活寡……”
“不行!村人會議論你的!上次你胡說八道還沒找你算賬!”
餘多態度堅決,直接對這個荒唐的提議行使了一票否決權。
“議論就議論唄,不打擾咱們兩個清淨就行了!”
顧洋覺得沒有任何問題,反倒覺得這主意可行!
“我不樂意聽!”
看顧洋沒反應,餘多把碗放在青石板上,很鄭重的說道:
“我說,我不樂意聽 !只要一想到有人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我就想立馬擰斷他的脖子……
我這麼寶貝的人,這麼好的人,怎麼能隨便讓他非議?”
“餘多,你……非要搞我……”
顧洋眸中一片晶瑩——這是到異世以來他第一次想哭,自從懂事以來,在孤兒院中他就學會一個道理:沒有人會因爲眼淚同情你,淚水只會增加勝利者的快感。
除了院長奶奶的葬禮上,顧洋再也沒有流過一滴淚,哪怕生活再艱難。
可是聽到餘多這充滿血腥氣息的表白,他突然有些繃不住了……
“呼……”
顧洋躺在桃樹底下的陰涼裡,無聊的嚼着草根,翻過來覆過去躺不老實。
自從早上留下幾滴“鱷魚的眼淚”之後,面對餘多的時候總是覺得不自在,時不時就會老臉一紅。
“洋,你有完沒完!”
餘多上身是一件粗麻短打,褲子類似現代的短褲,是農戶勞作時的裝扮,他活力壯,這點溫度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
“諾。”
足見輕輕點在背對着自己裝睡的人屁股上,扔給他幾個用泉水鎮過得果子,枕着手臂躺在顧洋身側。
自從早上之後,顧洋就老是躲着他,餘多也是有些無奈,這人有的時候臉皮比邊關的城牆還厚,現在……
“既然如此,你就給我好好裝着……”
餘多輕輕斯磨他耳垂,吐出的字,帶着炙熱的氣流打在後頸上……
這樣還怎麼裝的下去,他又不是柳下惠……
“嗯?”
手腕被鋼筋一樣的大手固定在身側,餘多擡首,眸中滿是笑意。幕天席地之間,不過是萬丈青山中遼遼一粟,餘多不再壓抑自己,開始“自給自足”。
顧洋只能死死薅住地上的荒草,扮演好桅杆的角色。
百年桃樹下虯勁的枝幹下,一場桅杆和槳的戰鬥持續良久……
*
“嗯……”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太陽的位置偏移,樹蔭小了些許,導致顧洋一截小腿暴露在陽光下,餘多枕在他胳膊上,睡的香甜。
“嗯?”
隨便摸出一件不知道是誰的衣服蓋在餘多腰間,眼角餘光掃過泉眼,被一片銀光閃了眼。
他看着蹲在石臺邊上的一隻小狐狸,小狐狸也歪着頭打量着他,黑水晶一樣的瞳孔裡沒有害怕和防備,水靈靈的看着他,嘴角翹起,怎麼看都像是在笑。
更爲奇特的是,小狐狸全身雪白,沒一根雜毛。
“你看什麼!他是我的!”
顧洋用口型衝小狐狸說着,又尋了兩件衣服把餘多漏在外面的春光遮嚴,這纔算滿意,好像真的在和一隻狐狸吃醋。
小狐狸以爲顧洋在和它玩,嘴上的弧度更大,還發出一陣酷似嬰兒的笑聲。
餘多把食指豎在脣邊,小白狐好像真的能聽懂一樣,收了聲。
還真是有靈性!
顧洋隨手撿起餘多事前扔給他的果子,扔到小白狐近前,沒想到它聞了聞之後又端坐在泉眼兒旁的石臺邊,好像頗爲嫌棄……
因爲顧洋前世是孤兒,免不了受到排擠,白眼,因此比起人羣,他更喜歡一些小動物,尤其是毛茸茸的。
團團自己的衣服給餘多當枕頭,顧洋小心翼翼把胳膊抽出來,餘多是真的累壞了,這一系列的動作居然沒有驚醒他,依舊睡的香甜。
顧洋僅着一條短褲走到小狐狸近前,嘗試性的用手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沒想到它不僅不躲開,甚至直接自己貼上來,緩緩蹭着顧洋的掌心,沒有一絲雜毛的大尾巴搖啊搖,萌的不行。
從泉底掏出一個果子,剛離開清涼的泉水,果子表面結了一層薄霧,周圍瀰漫果子特有的清香。
小狐狸搖尾巴的頻率明顯加快。
狐狸不都是吃肉的嗎?
顧洋把果子放在手心,遞到小狐狸面前,它也不客氣,直接“咔嚓咔嚓”開吃,清甜的汁水順着顧洋指縫流下。
“你呀你……”
顧洋輕點狐狸尖尖的耳朵,小白專心的吃着果子,用尾巴試圖趕走顧洋,發現無果之後也就隨他了。
你沒聽錯,既小黑、小紅之後,顧洋已經決定把眼前的小白狐冠名“小白”!
“膚色和比人不一樣就算了,怎麼連食譜也不一樣呢?”
顧洋此時已經把小白抱在懷裡擼,親暱的揉搓。而小白尖尖的嘴一刻不離開顧洋掌心,鑑定是吃貨無疑了。
“說呀!你說呀!爲什麼不一樣?嗯?”
“幹什麼呢?不熱啊?”
餘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身,把外衣披在顧洋已經曬紅的背上。
“你醒了啊,快看!”
把小白舉到餘多眼前,小白這個吃貨只顧着兩隻前爪抱着果子啃,沒工夫看餘多一眼。
“這個小狐狸還真是奇怪,居然喜歡吃果子,還得是冰鎮過得!”
餘多從水裡撈出一枚晶瑩剔透的葡萄,放在掌心遞到小白眼前。
小白像是沒見過這樣的果子,先是聞了聞,而後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了餘多掌心好一會兒,好像是表達感謝,之後纔開始“咔嚓咔嚓”吃起來。
“還真是聰明的很!”
雖是鐵血男兒,終究也沒擋住萌寵的誘惑,小白和兩人玩了好一會兒,直到小白的肚子吃的鼓起來,這才舔舔餘多指尖,戀戀不捨的跑走了。
“媳婦兒,你說這小東西明天還來嗎?”
柔軟的觸感還在手心沒有消散,顧洋還真有點捨不得這個小可愛。
“那誰知道呢?”
餘多把衣服替他繫好,才慢慢往山洞走去。
“哎!媳婦兒等我!”
顧洋挽起餘多一隻手臂,知道他身子不方便,兩人慢慢悠悠一步一步往回挪,顧洋不是沒想過把餘多揹回去,只不過客觀條件不允許……
晚餐是顧洋自告奮勇完成的,兩碗蔬菜面,雖然賣相不好看,麪條最粗的有小手指那麼粗,但是滋味還是很不錯。
山裡晚上冷得快,吃過晚飯之後,兩人就窩在被窩一起看外面繁星點點,顧洋不時說幾句俏皮的話兒,逗的餘多發笑,洞裡裡兩人壓抑的笑聲不知被夜風吹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