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流到火車上,解雨臣剛把楊好從窗口塞出去。 鐵路和河面之間還有少許距離,他必須用點力氣,否則楊好會頭朝下摔到鐵軌邊的水泥欄杆上。之後他把楊好的行李也拋了下去,回頭看向樑灣。
姑娘已經完全嚇傻了,看到小花看自己,往後牀上縮去。
解雨臣嘆了口氣,他家裡有非常好的家教,對於女性他一向體貼和寬容,但是此刻沒有其他辦法。他上前一步,忽然發力抓住了樑灣的腳踝,幾乎是提了起來,然後一把摟住轉身像跳舞一樣拋出了窗外。
聽着這姑娘的尖叫瞬間被風聲淹沒,他揉了揉胳臂跳下桌子。
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那麼大的力氣了,他的胳膊有些吃力,以前每天練功的時候,丟個把人出去不是問題,倒立,翻跟頭讓他短距離發力的爆發力非常強。
火車晃動着通過了鐵路橋,他看了看手機,把最後一個短信也發了出去。然後往後一甩把手機丟出窗外。披上皮衣就靠到了桌子上。
隔壁出現了動靜,顯然剛纔的驚叫驚動了一些人。
不過這些不是他要躲避的人,那些人沒有那麼容易被驚動,他們一向處變不驚,現在肯定在冷靜的安排變通的方案。
從城市裡出來的人,行蹤是不可能隱藏的,因爲黎簇他們的目的地太明顯,但是樑灣也出現在了黎簇身邊,這不是他的安排,樑灣應該出現的更晚一些。樑灣的出現,意味着對方的一種示威和警告。
“你安排的所有計劃,我們都可以隨意撬動和干預。”
這是對方的潛臺詞。
雙方的暗中博弈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只能苦笑,看來雙方都已經承認了對方的存在,只是不願意正面衝突而已。
可憐的黎簇和樑灣,就像一盤棋上的棋子一樣,在不停地被人推演。
不過到此爲止了。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吳邪和他說的整個計劃。整個反擊的計劃。
從墨脫回來之後的四個月裡,吳邪就像消失了一樣,小花知道那是吳邪終於看到了敵人的身影。
從一張巨大隱形的網,牽動着陰謀中的所有細節,但是無從追蹤,無從分析。甚至無從證明它是否的存在,到真切的看到了敵人的影子,雖然只是一個影子,對於陷於漩渦中的幾代人來說,已經是巨大的進步。
解雨臣不知道吳邪會做如何的舉動,四個月,沒有人能找到他,四個月後吳邪出現,留着滿臉的鬍子和渾身油脂的臭味,骨瘦如柴,但是眼睛如入魔一樣泛着一種神經質的光芒。
他在解雨臣家裡颳了鬍子洗了澡,然後攤牌了自己的計劃。
這是一個反擊的計劃,是一個報復的計劃,解雨臣驚訝於吳邪的決心和勇氣,或者說心中的怨念。
在吳邪看到了敵人的影子之後,立即想到的是,竟然是全面的反擊,沒有談判,沒有任何的試探。吳邪告訴解雨臣的,是一個毫無餘地的全面反擊的計劃。
最讓解雨臣無法理解的是,這個計劃無比的絕決與狠毒。他都可以想象,吳邪是如何不吃不喝,一個人在黑暗的房間中不停的推演,不停的模擬,不停的思考,把這個計劃設計得絕決與狠毒……
以前的吳邪內心慈悲、軟弱,任何事情都害怕別人受傷害。然而,這個計劃讓他看到了吳邪的另一面。
多年來各種情緒的壓迫和積累,對於吳家整個家族,對於他在乎的人,對於老九門的歷史,所有沉重的東西在吳邪的心裡凝聚了一個巨大濃烈的仇的斑點。如今這一面完全爆發了出來,吳邪要爲自己這三代人所受的所有控制和折磨復仇。
這個計劃是一個可怕的計劃,代價太大了。
不過他沒有阻止吳邪,因爲沒有選擇,他自己也沒有選擇,他心中的斑點是否存在,他自己心裡清楚。
從童年開始的陰影,他保護了多少人,犧牲了多少人應該得到的東西,做了多少半夜讓自己心臟痛醒的噩夢。
他會支持這個計劃,即使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讓他自己都害怕。
走道里開始出現人的腳步聲,他知道開始了。
自己在火車上出現,將人拋出火車之外。等於正面宣戰的開始。雙方不會再遮遮掩掩了。也標誌着,解家正式站到了這些人的對立面上。
在吳邪的計劃中,解雨臣所有的力量,是否能牽制對方的精力,至關重要。
之前的遮遮掩掩,讓對方覺得解家並不瞭解清晰的情況,解雨臣也許發現自己的家族被滲透,控制和監視無所不在,但是他和吳邪一樣,只能在這張看不到的網裡不停的摸索,連網的線路都無法觸碰到。
解雨臣也許會不停地使用各種小伎倆,但是絕對不會發現,所有的根源在哪裡。
然而他們錯了,解雨臣的袖子裡滑出蝴蝶刀,剛纔最後一個短信,發到了所有解家體系的盤口。
那是他死亡的假消息。四天內,解家盤口必定大亂。人類在權力面前的劣根性會暴露無疑。
不僅是解家,巨大的網絡牽涉到這個利益鏈中的所有人,只要吃這口飯的人,都會陷入到漩渦中。
維持基本秩序的人,如果一個一個消失了,那麼背後隱藏的力量,就算再不願現身,也無法坐得那麼穩了。
這還是第一步,但是慢慢來吧。
小花走出包間,兩個大學生摸樣的小夥子在走道里朝他走來,小花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快步離開。
那兩個大學生立即也加快了速度。
進入了硬臥的車廂,他看到了走道里站着三個人,用同樣的眼神看着他。
小花沒有減速,徑直走向他們,蝴蝶刀在手裡打了一個圈兒。
打的過嗎?
他不知道,這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敵人,不是普通人,是真正的凌駕於他們之上的,無論是智力還是身手。他盯着那些人的手指,那些奇長的手指。
他躍了起來,踩着一邊空的硬座翻身想從硬座上沿的空間躍過封堵。但是對方的速度更快,他迎面看到了對方貓腰繞過他的蝴蝶刀,同時手指卡向他的鎖骨。
車廂裡驚叫起來,解雨臣瞬間被卡住了關節,反身被鎖住。幾乎是同時,他抖脫了自己的肩關節,以一個無法理解的角度反身肘擊回去。
對方不得不脫手,解雨臣抽回脫臼的手,蝴蝶刀在手中打轉變成反手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