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似丟了情的人,淚珠不斷往下掉,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夏聽寒感到有些涼意,縮了縮脖子。許是車內的空調對着她吹的緣故,她還打了個噴嚏。
薄礪辰見雨下的這般大,早已提前將車窗關好。見夏聽寒打噴嚏,他又將空調調高了一些。
夏聽寒說了聲謝謝,他沒有應聲,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待會下車會不會被淋成落湯雞。
薄礪辰皺了皺眉,事實證明,老天開眼,車剛行駛到廢棄的工廠,雨就停了。
他滿意地走下車,環顧四周,發現這家廢棄工廠的規模還不小。
放眼望去,這工廠坐落在郊區的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路口的大門早已鏽跡斑斑。整個廠被爆破拆除了一半,剩下的那半邊房子,支離破碎,耷拉在一旁,似失了魂的野狗。
剛下過雨的緣故,路面潮溼,還積了好幾層水。
齊恩徳一不小心,腳踩入一處軟塌塌的泥土之中,隨即又立馬將腿從水堆中抽了出來。
“我去,這裡也太髒了吧。”
他蹙了蹙眉,看着自己剛買的新鞋瞬間變得髒兮兮的,一副心痛的模樣。
薄礪辰和夏聽寒則是繞來繞去,生怕不小心踩到水堆裡。很明顯,光是看錶情就能知道,他們二人的潔癖都有些嚴重。
費了好一陣功夫,三人才走到大門前。
齊恩徳伸出頭往前探了探,發現這大門內外都沒有上鎖,於是正準備伸手去推開,誰知道被薄礪辰立馬攔住了。
“等等。”
薄礪辰總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湊近看了看那鏽跡斑斑、表皮脫落的大門,忽然發現一塊銀白色的東西。
再仔細觀察,那竟然是一片被鑲嵌在鐵門內部的刀片。
如果不仔細看,這大門顏色渾濁,根本就看不出來。
他再上下看了看,驚詫地發現,這具大門的門框上,竟然鑲嵌着無數細小的刀片。
如果齊恩徳剛剛沒有注意,直接伸手去觸碰這扇鐵門,此刻手掌定然鮮血淋漓。
薄礪辰朝門框邊緣指了指,齊恩德和夏聽寒仔細一看,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辰哥!我剛剛差點手就沒了啊!”
齊恩徳驚恐地往後退了幾步,誰知道一個不注意,又踩到了剛剛的水堆之中。
一陣優美的中國話此刻從他口中說出,讓人忍俊不禁。
夏聽寒在一旁愈發覺得好笑,這薄礪辰看起來一絲不苟的,身邊卻跟了個冒冒失失的人,這一點都不像他的風格。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性格迥異的人,是如何成爲夥伴的。
夏聽寒自然不知道,當年若不是有齊恩徳,他薄礪辰早就死了。
薄礪辰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根木棍,輕輕將那生了鏽的鐵門向前推開。他面部神色沉重,屏氣凝神。
直到那鐵門被打開了大半,他這才舒了一口氣,示意二人讓他先進去。
“辰哥,你小心點啊。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啊......”
齊恩徳望着奪門而入的薄礪辰,心跳聲提到了嗓子眼上。
薄礪辰好沒氣地瞥了他一眼,隨即扭過頭去朝夏聽寒淡淡說道:“大門已經讓人防不勝防了,這廠裡面肯定危機重重。你要是不想死的話,還是別進去了。”
語氣帶着些警告,又有些威脅。
夏聽寒擺了擺手:“反正來都來了,是天堂還是地獄,總得走一遭吧。”
話音剛落,她便跟着薄礪辰立馬進了門。
薄礪辰臉上閃過一絲驚怒之色,夏聽寒就這樣跟進來了,他想攔也攔不住。
這個地方是他發現的,若夏聽寒跟着自己在裡面出了什麼事,他心裡也會過意不去。
齊恩徳見二人早已身入鐵門,一臉嫌棄地甩了甩髒兮兮的鞋子,立馬跟了上去。
廠邊也剛下過雨,此刻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積水。天空灰暗陰沉的,時不時一陣寒風吹來,風從廠邊的洞口吹過,一陣呼聲連綿。
薄礪辰往前望去,只見那已經被炸得殘破不堪的廠房之內,擺着一張灰塵僕僕的牀。牀上的被褥早已髒的不成樣子,黑白交雜。
牀的上方,一片蜘蛛網連着牆壁,顯然很久沒人住過這裡了。
可爲什麼那個電腦顯示的地址是在這裡?
薄礪辰一臉納悶,莫非那發帖子的人,每次都跑來這個鬼地方發帖子,這說不過去啊。
難道,他還能預感到自己被發現不成,刻意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做這麼詭異的事。
就在薄礪辰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他打開手機瀏覽器,無意間發現,那之前發帖之人,剛剛竟然又發了一個帖子。
“這個星期天,不出意外的話,又會死人哦。對了,如果不聽黑色星期天的話,很有可能,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你哦。”
緊接着,下面出現了幾條評論。
“樓主騙人的吧,我偏不要聽這什麼鬼歌。”
“聽說之前已經死了兩個了,這樓主就是個預言帝,我還是回家聽一下這首歌吧,說不定不聽真的會被那個變態殺人魔盯上。”
“贊同樓上的說話。”
薄礪辰好沒氣地瞥了一眼最後那個人說的話,隨即將手機關了丟進褲袋。
“如果我們還不能抓到兇手的話,這個星期天還會死人。”
他語氣雖然平和,但是說話的內容卻是讓齊恩徳和夏聽寒皆是面面相覷。
“你的意思是說,前面那兩起案子,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爲,兇手是連環殺人犯?”
夏聽寒也聽說過前兩天的事,她之前還好奇爲什麼這兩個死者都是死在星期天。現在看來,這殺人兇手似乎對星期天有着特殊的癖好。
又或者說,他是在模仿黑色星期天,利用黑色星期天能使人自殺的謠言,進行一種十分有儀式感的殺人過程。
殺了人還將案發現場僞裝成自殺,實在是不符合大多數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所具備的特徵。
大部分連環殺人犯,都會將現場佈置得更具有特徵,迫不及待想表示自己的怒意和痛感。可眼下的這個兇手,卻好像不希望自己被發現,表現的行爲實在是和典型案件大不相同。
“下一個死者,可能會和前兩者死法不同,但他們三者,一定具備某種特別的關聯。”
薄礪辰淡淡地說道。
齊恩德不解:“既然你覺得第二起案子和蔣歡的案子有關,爲何不和劉法醫說?”
薄礪辰搖了搖頭:“說了他們也不信,更何況,第二起案子的死者生前聽沒聽過黑色星期天,我們調查一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