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花園假山,亭臺池榭,長廊樹林,凌璇花了大半個時辰纔到了公孫侯府的佛堂。
佛堂位於侯府的左後方,靠後山,既然老太君指名道姓讓她前來,凌璇就獨自一人來了,北魚、筱靜都沒帶。
佛堂隱在枝繁葉茂的大樹間,外觀樸素卻不失莊嚴。凌璇到了緊閉的門口輕輕釦了幾下銅環,“老太君!”
沒等多久,裡面傳來一聲輕緩的回答,“進來吧!”
凌璇輕輕一推,深褐色的圓門咿呀一聲就開了,來太君背對着大門跪坐在黃色蒲團上,梳着簡潔的髮髻,滿頭銀絲,背脊挺的筆直。
腳步輕盈步入門檻,佛堂布置的素雅莊重,神龕正對的牆壁掛上觀音神像,兩旁燃着香火,散發着淡淡的檀香味。
老太君沒有起身,甚至沒有動一下,只兀自低頭合掌,口中振振有詞。
一切,安靜的近乎詭異。
“老太君,不知找孫媳過來有何事吩咐?”凌璇猜不透,便徑自打破沉默。
孟老太君倏然停下誦經,睜開清明的雙眸,淡淡出聲,“璇兒來了。”
“是,孫媳來了。”凌璇恭順答着,看見老太君動作蹣跚着從蒲團上要起身,便上前扶住了她。
老太君看了一眼垂首扶住自己的凌璇,放緩莊嚴恭敬的禮佛神情,輕聲開口,“璇兒爲我公孫府上下操勞忙碌,真是辛苦你了。”
凌璇默默的聽着,細細思考着老太君這番話背後的意味。她一向不問世事,府內上下她從不過問,可是今日卻特地把自己喚來,說這些莫名的話。
沒得到迴應,孟老太君回頭看了一眼神情略微嚴肅的凌璇,突然輕輕笑開,臉上的皺紋如同湖中漣漪一樣一圈圈漾開。“不必緊張,我只是隨便說說,沒什麼意思。”
對於這樣的直言不諱凌璇倒是微微吃驚,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從容一笑,“出嫁從夫,那些本是夫君的職責,既然夫君暫時不能處理這些事,璇兒代夫君盡責任而已,不覺辛苦。”
孟老太君一聽凌璇說這樣的話,便已明瞭,自己若是繼續與她打啞謎,恐怕永遠繞不到正題上,聰明人之間太多的心眼反而會弄巧成拙。
於是,當下便決定不再浪費時間直奔主題了,“璇兒也聽說了你十三叔回府了吧?”
“是!”凌璇恭敬等着她的下文。
說公孫韜回府這個“回”用的是相當可笑的,要說這公孫韜本就住在侯府內,他也甚少出遠門,怎就用回這個字呢?還要問是不是聽說了。
事情是這樣,雖說公孫韜住侯府,可是他卻把自家府邸當客棧,偶爾回來住一回。幾乎天天流連風月場所,環繞在各色美人身畔,神情三分沉醉三分清醒三分朦朧一分清醒。人倒是沒出長安,外頭人天天能見着他,家裡人一年也見不上他兩次。
“唉,這孩子,都三十有二了,也不肯好好娶房媳婦安定下來,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不務正業。”孟老太君憂慮一嘆,似乎在爲公孫韜的前途擔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