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楊從巷口的人羣的盡頭出現了,他一手摟着唐燎欣,本來的白色中山裝現下沾了許多污跡,原先戴着的金絲眼鏡已然不見了,而臉頰上還有些許烏青,顯得頗爲狼狽,但是那種與衆不同的高傲氣質卻是無法匿藏的,周遭的所有人與他相比較便顯得如此庸俗而污穢。
查理楊嘴角牽出一絲微笑,道:“查理楊怎麼能夠落荒而逃呢?這是不可能的事,我知道你一定會追來的,所以我在這裡等着你。”
“今天我們之間一定會有一個人倒下,”那些人距離趙楓越來越近,趙楓想移動一下膝蓋,神經卻向大腦傳來要命的痠痛,他強笑道,“承蒙關照,讓我找回了本來的記憶,不過也正是如此,本來微不足道的弱者也可以向你這樣的強大敵人說挑釁的話了。”
“你好像一點沒有感恩的樣子,”查理楊臉上忽然一變,厲聲道,“破壞了我的全盤計劃,讓我整整三年的準備化爲烏有,你認爲我會放過你嗎?”
趙楓悶哼道:“我也不會!”
“竟然敢傷害我如此神聖不可侵犯,以後會成爲‘救世主’的身體,絕對不可原諒!對你的最後裁決便是死刑!作爲一個人類永遠消失!”查理楊尖叫起來。
“誰輸誰贏還是未知呢?”趙楓眼中寒光閃爍。
聽到這句話查理楊大笑起來,他道:“剛纔你曾經襲擊到我尊貴的身體,你就想自己能夠置於我死地了嗎?好天真,那只是你在發狂的時候精神異常令我的能力無法掌握,現在的你回覆了神智,我不管以前的你是什麼人你以爲你還能這麼順利突破我的‘場’嗎?”
“我沒有把握,可是你也沒有,”趙楓冷笑道,“不然就不會讓這麼多人圍住我了。”
“你讓我很吃驚,真的如此,我的‘場’從來沒有被人突破過,我也一直小心翼翼,”查理楊道,“不過這更加讓我堅定了取得‘質化增幅器’的決心,也更加讓我堅定了我即將成爲‘救世主’的事實,如此偉大的遺產註定是我的,而且我的增幅器的剝離計劃是絕對完美的,缺少的只是……”
這時一箇中年男人已然靠近到趙楓的身旁,雙手抱住了他的大腿,趙楓想要擺脫他但是全身卻已經無法使出絲毫氣力。
“我缺少的只是你的大腦,”查理楊獰笑道,“頭部是不是?我會很注意的,殺一個人除了損壞大腦以外還有很多方法。”
又有一人上前,趙楓用力的將他推開了,這才發現這個人竟是探長桑書偉,他表情猙獰,面目扭曲,顯然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極力想要重新掌握自己軀體而作出掙扎的痛苦。
思維明明十分清晰,手腳卻不聽從神經的控制,做自己不願做的事,甚至是殺人,這是一種恐懼,一種滿腔痛苦的恐懼。
現在的桑書偉也是一樣,眼中交織着極爲複雜的情緒。
趙楓看到了,但他也同時看到桑書偉身後不遠處持着雪亮利刃正向他走來的幾個人。
“你不是想要一直說想要知道你是誰嗎?你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你就是那個沈雁平,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獵人,怎麼了,現在又手軟了嗎?獵人也會手軟的嗎?”查理楊狂笑着囂叫道,“殺啊?爲什麼不下手,你手裡不是有把槍嗎?不過一個彈匣中只有十分有限的子彈,而這裡卻有三百個人,你準備怎麼辦呢?是殺別人還是殺自己,如果你不殺這些人,這些人也會將你分屍的,分成一塊一塊的,唯一完整的只有你的頭顱,那可是我的寶貝啊,我還要靠它給我指引通向神祗之路呢,哈哈哈……”
趙楓的腦中在飛速思索着,查理楊距離自己超過五十米,中間更是有數十人以血肉之軀阻攔着,想要準確射擊到他絕對不是易事,即使能夠射到他子彈也難以穿越那個強大的“場”,好像物理攻擊對他不起作用,那時候我是如何打擊到他的呢?當自己變得瘋狂時候所做的事,現下融合了趙楓和沈雁平的記憶的他感覺十分模糊。
“那時候我是怎麼打到他的肉身的?我是怎麼辦到的?”
這時劉石元已經走到自己的跟前,趙楓望着他,知道憑藉這個胖子的意志力對於身體已然不能做任何抵抗了,於是艱難的退了半步。
劉石元前撲了一下倒在地上,抓住了他的腳踝,這個平時柔弱的胖子這時候卻出來這麼多猛勁,趙楓感覺自己的腳好像要斷掉一般,然後後背一陣劇痛,一箇中年婦女手持一把水果刀刺入了趙楓的左肩內,另外還感覺至少有三雙手同時按住了自己。
“一定要做了,不然真的便沒有可能活命了,”趙楓暗忖道,他看到了那一張張陌生的臉,幾乎都能夠看到那些人臉孔上的粉刺和青春豆了,那些無辜的眼中佈滿了恐懼,自己能夠殺死這些人嗎?即使是爲了自己的活命。
趙楓更加看到地下的劉石元的眼神,除了恐懼以外更多的是自責和無助,他在爲自己的無能爲力深深痛苦,自己……能夠就這樣殺死他嗎?即使是爲了自己的活命。
查理楊是對的,現今的自己根本沒有力量逃離這個花園或者接近查理楊,而自己的手槍內只有七顆子彈,大開殺戒也無法保存自己的性命,自殺的話,對着自己的腦顱開槍即使和方纔在教堂內一樣那周遭這些無辜者也會全部被失去理智而從大腦深處破繭而出的“瘋狗”殺死,其中包括這兩年來自己最好的朋友。
趙楓左手抵住右手,緩緩舉起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