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麗被李如楠送走了,因爲大軍已經確定了出兵的日子,吳惟忠率領的三千義務兵也已經趕到,加上李如楠率領的四萬三千西征軍,以及遼東精騎一萬,宣府、大同精騎八千,薊鎮、保定精銳步兵五千,總計六萬九千人,大軍雲集寬奠堡,隨時準備渡江入朝。
這番出兵,李如楠所部被直接歸屬到了李如鬆直轄,李如楠也知道李如鬆是擔心他再闖禍,不過說來倒也可以理解,就他這爆脾氣,放在別人的麾下,還指不定要鬧出什麼幺蛾子呢!
對此李如楠的意見當然是大了,他這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約束,最好把任務給他,就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現在可好,腦袋上頂着一個太上皇,整日裡一雙眼睛死了命往他身上瞄,他能受得了嗎?可是事已至此,李如楠抗議被駁回,反對也無效,只能是認命了。
“將軍!俺回來了!”孫興風塵僕僕的到了李如楠的近前。
前兩日,從李昖那邊討到了錢,李如楠就吩咐孫興,讓他帶着受傷無法參戰的軍戶還鄉,順便把戰死兄弟的那一份犒賞,都送到了每個人家人的手裡。
李如楠道:“事情都辦妥了嗎?”
孫興連忙點頭道:“辦妥了,大人!兄弟們的家人都對您是感恩戴德,說您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呢!”
孫興臉上帶着笑,很顯然能跟着李如楠這麼一位體恤士卒的將軍,他是心滿意足的,總歸要比那些有了軍功被上官獨佔,要命的時候,全讓他們頂上的人要強得多。
李如楠聞言,不但沒有絲毫的喜意,反倒是覺得心中隱隱的不安,道:“總歸都是我帶出來,如今連一具屍首都帶不回去,是我李如楠對不起他們,孫興!那些個戰死兄弟的親屬,你小子都給老子記牢了,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他們,一定要老有所養,少有所依,但凡出了差錯,老子要了你吃飯的傢伙!”
孫興忙應道:“大人放心,俺要是馬虎大意了,讓那些弟兄們的家人受了半分委屈,您就宰了我!”
李如楠見孫興鄭重的模樣,不禁一笑,道:“這見了鬼的世道,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拼命,死了連點兒撫卹都沒有,朝廷不管,老子不能不管!”
之前入朝,李如楠所率千戶共計出兵兩千人,除了戰死的,受了重傷,無力再戰的,如今只剩下了一千三百七十人了。
“大人!大帥喚您過去!”趙老三這會兒跑了過來,對着李如楠說道。
李如楠點點頭,便朝着李如鬆的帥帳走了過去,此時大軍已經離開了寬奠堡,就在鴨綠江邊駐紮,整日裡搭建浮橋,準備船隻,只等一切準備妥當,便要出兵。
“大哥!”
李如楠到的時候,李如鬆正皺着眉頭盯着一張朝鮮地圖,這張地圖還是從李昖君臣的手裡要來的,被朝鮮人當成寶貝的東西,在李如楠看來,實在是簡陋的可以,上面除了標註上了一些城池的名稱之外,什麼都沒有。
“和你說了幾次,軍旅之中,要稱官職!”
李如楠吐了吐舌頭,無奈的一拱手,道:“標下見過都督!”
一旁的李如梅見李如楠語氣怪異,動作做作,也是忍不住的笑,就連李如柏也不禁莞爾。
李如鬆轉過身,看着李如楠,走上前爲他整理了一下鎧甲,道:“怎麼都不知道主意,軍旅之中更加要注重儀態,上行下效,你這個把總的鎧甲都穿着歪歪斜斜,手下的將士還指不定怎麼樣呢!”
李如楠被說得一陣無奈,眼前這人哪裡是什麼名將,分明就是個絮絮叨叨的管家婆。
李如鬆也不理會李如楠那怪異的表情,接着道:“這次叫你過來,是有事要吩咐你!”
李如楠一聽有任務,也立刻正經了起來,道:“都督只管吩咐!”
李如鬆點點頭,顯然對李如楠的態度很滿意,道:“你之前曾渡江,朝鮮那邊的情況,你更爲熟悉,本帥有意讓你部爲大軍前驅,你可敢接令!”
李如楠聞言,頓時心花怒放,總算是要被放飛了,哪能不答應,趕緊連連點頭:“標下領命!”
心裡琢磨着這下自主權有了,身後又有這麼大的靠山撐腰,非好好的殺上一陣不可,他那點兒小心思哪裡瞞得過李如鬆,當即板了臉道:“讓你爲大軍前驅,是讓你探路,你若是一味蠻幹的話,這差事,本帥就交給旁人!”
李如楠一聽就急了,道:“別啊!大哥!那就太不夠意思了!小弟答應還不行嗎?不過要是倭寇攔路,小弟自然也不能不問不問吧!”
李如鬆笑道:“那是自然,你來看!”
李如鬆將李如楠帶到了地圖前,手在上面比劃了一陣:“朝鮮人說他們的糧草大部分都集中在了諒山一代,要攻打諒山,首先就要先收復平壤,你部可長驅直入,奔至鳳山一代,安營紮寨,探聽平壤城內日軍的虛實,同時攻下這裡!”
李如鬆說着,手指在地圖上狠狠的一點,李如楠看過去,正是平壤北側的牡丹峰。
“牡丹峰地勢險要,倭寇定然在這裡屯着重兵,一旦我軍攻城,倭寇縱然不敵潰散,也可以從北側的密臺門從容撤退,我軍如果追擊的話,必然要遭到牡丹峰上倭寇的攻擊,你部務必要在我大軍趕到鳳山之時,將這牡丹峰拿下,切斷倭寇的退路,你可敢接令!”
李如楠還沒說話,李如柏便皺眉道:“都督!牡丹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九弟所部只有不到兩千人,如何攻得下這等險要之地!”
李如鬆沒說話,而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李如楠,李如楠知道這肯定是李如鬆對他的一次考驗,當即朗聲道:“都督放心,標下定然不負重託!”
李如鬆一笑,伸手抓起令牌,遞給了李如楠,道:“軍令在手,你部今天便出發,你我兄弟,平壤城下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