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詫異扭頭去看。
他依舊是那副滿臉血跡的僵硬表情。
聲音不知道從何而來。
所有人就像是一具一具的木偶,在演情景劇,因爲我坐在了其中一個演員的位置上,所以我也融入其中,被迫看他們詭異而沒有道理的情景劇。
我身邊的人指責完之後,全車義憤填膺的“好心人”好像越來越多了。
但是我看不清被指責的人到底是誰。
她好像是一頭長髮,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
車上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小心翼翼站起身,想要上前去一探那個被指責的女人,究竟長什麼樣子。
但是我屁股離開椅子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所有人偶都扭頭看向我。
他們驚恐的表情和滿臉的鮮血,讓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只有那個好像是一直被指責的女生站了起來,她穿着白色的裙子。
上面沾着血。
她的腳底是許多黑色泥漿一樣的東西,把她束縛在原地。
“你打算幫我?”
她沒有回頭,只是輕飄飄地問道。
我現在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看起來,她就是這個車變得詭異的原因。
但是她看上去怨念不深,反而是車上這羣人戾氣更重。
答應她,或許就能找到事情的真相呢?
我這麼想着,輕輕點了點頭:“對。”
她身形一怔,像是也輕輕點了點頭。
而後就坐回了座位上。
就在我摸不到頭腦之際,周遭的人偶開始發出瘮人的聲音。
他們勉強拼湊在一起的關節在摩擦。
“咔吧。咔吧。”
隨着一聲一聲讓人骨頭髮癢的聲音,他們開始緩慢而短暫地移動。
我旁邊的那個屍體盯着我,已經伸出手快要勾到我的衣服。
我嚇得不輕,連忙站起身,想要用上次的方法逃出去。
但是就在我掏出金剛杵的一瞬,他們忽然動作一滯。
這東西原來對他們都有用?
我想起上次胡奇說我不該輕易破壞這些東西。
那我把裡面的怪物破壞了應該不算什麼吧?
這麼想着,我擡手就把旁邊的一個屍體砸成了碎片。
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車內陰氣變弱了。
這玩意兒有用!
我驚喜之餘,直接輕輕唸了幾個咒,金剛杵上附着了一絲紅色的光芒。
用這樣的金剛杵接觸到的屍體直接燃起了熊熊大火,片刻之後就化爲灰燼。
這樣不就好辦了。
我擡手落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這羣看起來狐假虎威,實際上一碰就碎的屍體打了個稀爛。
最後一個,是站在那個女生旁邊的老頭。
女生捂着臉,低着頭,頭髮遮住了她的臉。
她看起來像是在哭。
最後一擊,火焰瞬間遍佈了那個老頭的全身,他在被燒成灰燼的一瞬間,發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嘆息。
頓時,整個車廂只剩下了我和那個女生。
她低聲的嗚咽從她的指縫流出。
我感到自己的身體好像忽然不受控制,擡起了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她停止了哭泣,擡頭看向我。
那是一張蒼白而憔悴的臉,但是化了精緻的妝容。
她對我輕輕笑了一下。
看口型,好像是在對我說“謝謝。”
我感到心裡有種莫名的感情,痛苦,心酸,害怕,還有憤怒。
下一秒,眼前的場景消失了。
我回到了之前所處的森林裡。
我手裡,多了一塊小小的石頭,在散發幽藍色的光芒。
我打量了一遍四周,那個西裝男的屍體不見了,有些奇怪。
忽然,我褲兜裡的手機傳來震動。
我嚇了一跳,連忙掏出來看。
“恭喜許得志所在隊伍通過試煉。”
嗯?我通過試煉了?
難不成是他們找到什麼東西了?
我一頭霧水,往回走去。
沒走多遠正好和來找我的他們迎面撞上。
胡奇喘着大氣走到我邊上,眼中閃着驚喜。
“你這就通過試煉了?你幹啥了?”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啊,我還以爲是你們找到什麼東西了……”
老四則對站在他旁邊的西裝男問道:“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你們真的遇到襲擊了?”
他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斬釘截鐵地說道:“當然啊。要不是我早有準備假死了一次,肯定得完蛋。”
“你看,他身上還有刀眼!”
我聽他這麼一說纔看向自己胸口,我的衣服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但是沒有血跡,因爲血液已經迴流到了我身體裡。
看來我是因爲死了一次,而後和周圍的紙車發生了聯繫,所以重新復活在裡面。
老四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連忙擺了擺手:“好了,現在我們已經通過試煉了,該怎麼離開?”
“等等,別這麼着急,你身上有沒有多出什麼東西?”
我把手裡那塊石頭拿了出來。
胡奇結果之後打量了一番,而後點了點頭:“行,確認你確實已經通過試煉,走吧,我們去站臺等着。”
就算是在夜裡,他也像是很熟悉這地方一樣,帶我們一路走捷徑直接到了公交站。
我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裡對他的懷疑又增加了幾分。
現在已經不知不覺到半夜了。
按理說不應該有公交車。
可是胡奇把石頭放在手上,舉高之後,沒多久,一輛公交車就出現在我們面前。
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公交車。
但是他們三人已經紛紛上了車,容不得我懷疑,我只好跟上。
車上空無一人,只有我們幾個。
甚至司機也沒有。
“對了,老闆,你想知道這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胡奇坐在我旁邊,忽然低聲問道。
我想起那個女生莫名其妙的一句謝謝,點了點頭。
胡奇一笑,把石頭放在八卦鏡上。
八卦鏡上方開始出現虛構的場景,這一幕看起來還有些科幻。
但是場景很好懂,只有幾分鐘,每一幕卻都很有用。
原來那個女生是個癌症患者。
她那天才檢查出來,就已經是晚期,只剩下三個月的生命。
她很低落,和以往不同,拒絕了家裡人接她回家的提議,想要坐公交看看風景。
而後就遇到了我在車上看見的一幕。
當時她氣得哭了出來,回到家之後,因爲心情低落,影響病情,加快了死亡。
後來,這羣車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都離奇死亡了。
胡奇感嘆道:“所以,這也算是消怨了,怪不得她。”
我卻有些懷疑,那女生看上去並不像胡奇所說,會下狠手殺掉一車的人。
真的是她做的嗎?
懷疑之餘,我覺得背後組織這場試煉的委託人絕對不簡單。
我最好不要去招惹。
隨後,胡奇雖然再三邀請我繼續完成委託,但我還是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