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彷彿更濃了,原本沒差多遠就能到達那棵槐樹的路現在變得看不到家盡頭。
“啪嗒。啪嗒。啪嗒。”
身後響起了液體滴落的聲音。
我們回頭去看,背後的燈隨着那聲音一盞一盞熄滅,就好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樣。
黑暗裡有什麼東西,它腳步沉重,每一步都帶着悶悶的迴響。
看來這下是避不開這玩意兒了。
“跑!快點往前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帶着盧常福就往前跑。
我感覺自己跑得肺都快掉出來了,但是就好像原地踏步一樣,身後的黑暗反而越來越近了。
盧常福體力太差,沒跑多遠就腿一軟直接摔倒了:“啊!救命,他抓住我了,救命!”
我回頭一看,現在他已經半個身子被黑暗抓住,其中還有無數的黑色的小手正在把他往更裡面拖,他把符紙放在身前,所以那些東西沒法完全把他拖進去。
我連忙上前,想要把他拽出來。
可是纔剛剛觸碰到他,我就感到背後一陣陰冷,還有些黏膩的觸感。
這是連我也不打算放過?
沒辦法了!
我摸出懷中的金剛杵,對着身後那玩意兒揮了一下。
“嗷嗷!”
它發出了一聲怪叫,一切忽然又恢復了正常。
這一下算是徹底和他們老爹宣戰了!
而且這一擊耗費了我不少靈力,我大口喘着氣,同時努力打量着四周。
盧常福現在死裡逃生,居然沒之前那麼崩潰了,反而是顫顫巍巍站起身把我扶住了。
“走……去那邊槐樹下,現在時間不多了。”我休息了一會兒,指向那棵最大的樹。
我能很明顯的感受到,那棵樹和我剛纔接觸到的那團黑暗有關聯。
我們倆走到樹下,這周圍明顯很不自然,四周的植物都顯現出不正常的狀態,不是枯萎,卻是黑色的,好像被燒焦了一樣。
我拿着金剛杵橫在身前,打量了一遍,隨即在樹的四個方位貼上了符紙。
“我現在暫時鎮住了這棵樹,你帶手機了嗎?把手電筒打開看看周圍有沒有異常的地方。”我對身後的盧常福說道。
他點了點頭,現在被這麼一嚇,手腳麻利了許多,立刻開始在四處轉悠。
“大師!這兒的土是新翻開的!”沒走多久,他忽然喊了一聲。
我果斷說道:“好,就在這裡開始挖,下面必然有東西!”
就在他走到剛纔那片土上的那一瞬間,我明顯能感受到槐樹中的東西猛烈地掙扎了一下。
“嗯。”應了一聲,他立刻開始往下挖。
每一鏟子,槐樹的掙扎都更加劇烈,四周的符紙也開始燃燒,我感到向我手上襲來的氣息越發陰寒。
“挖到了!挖到了!是桂玲嫂子。”就在我已經準備把符紙貼上去的時候,一邊的盧常福忽然喊道。
我不敢掉以輕心,只能一邊盯着這地方一邊說道:“把她挖出來,動作快!”
“不……不行啊,這地方的土挖不動,我鏟子都壞了。”盧常福擦了擦汗說道。
我看着着急,但是手上又動彈不得,一咬牙,我從包裡掏出了一道月白色的符紙。
當初陳道長離開之前給我留了二十張他畫的符,還有一張金色的赤雷符。
不同的人畫出都符威力當然不同,他這一張符紙抵得上我數十張的效力。
雖然很捨不得,但是現在只能用這招了。
當我把月白色符紙貼到槐樹上的一瞬,那股陰冷的感覺頓時消失了,我也才能脫身到了盧常福身邊。
他挖開的坑沒多大,剛剛露出個那女人的腦袋,現在她一臉的土,臉上沒有血色,同時翻着白眼,再加上原本就畫得很重的妝,看起來和剛纔的紙人一樣嚇人。
這女人,話又多又壞,要不是爲了錢,我纔不想救她呢!
我摸了摸翻出來的土,是正常的,那出問題的應該就是有東西在下面纏着她了。
沒辦法,現在只能硬破了:“你拿着這個,挖,挖的過程中千萬別撒手。 ”
說完,我從包裡拿出一個小鏟子。
我爹說這是曾經一個客人當年買棺材錢不夠,拿鏟子抵的,他當時想爲我積德所以同意了,後來去問了“懂行的”人,說這是把上好洛陽鏟,而且有些來歷,甚至能算個法器,當時自己有賺無虧。
“對了,記得這個和剛纔的符都是要加錢的。”拿給他之後我還不忘補充了一句。
盧常福明顯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什麼都沒說,反而點了點頭。
換了鏟子之後果然順暢了許多,沒多久他就把桂玲挖了出來。
盧常福已經快要繃不住,又顫顫巍巍說道:“嫂子這是怎麼了……她怎麼沒有呼吸呀,不會……”
我把了一會兒脈,發現她現在三魂六魄已經少了五魄,要是來得再晚些,估計就更麻煩了。
招魂?這還不簡單。我唯一上過實踐課的幾個陣法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招魂。
“把她帶回去到二樓休息着,她還有救。”
在我和盧常福一起把桂玲擡進大廳的一瞬間,槐樹和我們身後的紙人都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後院的燈忽然全都熄滅了,天空也從原本的渾濁黑暗變得多出來了幾顆星星。
月光照在槐樹上,我能看見,它的枝葉開始以肉眼所見的速度枯萎。
“對……對了,之前後院的燈壞了,爹和我們說了好多次,但是沒人來修,所以現在……應該纔是正常的。”一邊的盧常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說道。
一切真的結束了。
現在已經是凌晨,沒多久就天亮了。
“現在這事兒就算完了,明天午時我就來幫你爹超度,順便幫你嫂子招魂,到時候記得準備好錢結賬。”我拍了拍全是是土的褲子,擡腳就準備往外走。
我這下可謂狼狽得不行。
實際上就算是今天就超度也行。
但是在去往後院的時候看見的那個探頭的黑影讓我非常在意。
我能感覺到他直到被我發現爲止一直在跟着我,它沒有攻擊,只是在觀察。
這反而更讓我不舒服,暗處的這些東西必須更加警惕,我得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