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水滴落地的聲音。
我看見,伴隨着小女孩的哭聲,室內開始有水出現。
現在已經淺淺的淹沒地板。
這些水都帶着一股腥臭味。
孫夫人有些害怕,小聲問道:“這是我的女兒吧……她在哪裡?爲什麼我看不見她。”
我此時已經從牀前退了回來,默默拿上金剛杵放進懷裡,順便掏出了裝香灰的盒子。
“她是你的女兒,只不過現在出了一點問題,她同時也被水鬼吞噬了。”
聽完,孫夫人差點白眼一翻暈過去。
人最害怕的就是被給予一個希望之後又變得絕望。
我低聲對李元說道:“今日這雨不和時機,我們先出去。”
李元點了點頭,扶着孫夫人走了出去。
出門之後,我立刻關門,又在門外撒上了一道香灰,再附加上幾道黃紙符。
回到客廳,李元扶着孫夫人坐下。
他走到我身邊,低聲問道:“怎麼回事?這好端端的,孫小姐怎麼忽然就變成水鬼了?”
我嘆了口氣,重新坐上輪椅,解釋道:“原本孫小姐的魂魄只有一魄被人設計,讓水鬼困住,而前兩天我們排空了水池,水鬼難行,所以按理說直接聚魂也不會遇到任何問題。”
“但是今天這雨……下得不是時候啊,哪怕晚一刻鐘,我們可能就已經成功了。唉。”
一邊的孫夫人聽到這裡,臉上的神色明顯更加傷心了。
“孫夫人,您不要太傷心,我還有辦法可以讓您女兒回來,您再等我一天。”
現在確實還有一個之前沒考慮過的方法,雖說有些冒險,但是也好過就這樣認命。
“李爺爺,你現在先送我回去吧,明天傍晚,無論風雨,我們還是在那個人工湖面前見。”
李元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不過還是答應下來。
我明白他的憂慮,傍晚作法事,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來絕對不是明智之舉,此時陰陽交替,最容易失敗。
但是我要的就是這個時候。
我先回了棺材鋪拿東西。
“誒,小紙,你看見我放在神位背後的那個木刻的人偶沒?”
我把棺材鋪裡裡外外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之前我留下來的那個人蛹。
這東西雖說邪門兒,可是陳道長也告訴我,如果使用得當,也能算作是一件寶物。
隨後他還替我爲這個人蛹除了邪氣,又交待我要放在神位周圍好生供着,以此保證它更加容易使用。
但是現在這玩意兒居然找不到了!
“小紙不知道,小紙沒有拿。”
小紙走了出來,在我面前轉悠了兩圈,假裝無事發生,只不過它腳步的頻率明顯和以往不同。
看久了,我對她也漸漸習慣了,所以現在和她對視也絲毫沒有心理壓力:“小紙——你快點交出來。”
小紙停下了腳步,一動不動了好一會兒。
就在我以爲她又要裝傻的時候,她的四肢忽然一陣劇烈扭動。
我被這忽如其來的變化嚇到,連忙躲到櫃檯後。
“撕拉——”
伴隨着紙片碎裂的聲音,小紙從脖子處出現了個裂口。
她紙糊的腦袋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往後直接折斷,露出她身體裡不知道是什麼的透明物質,這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嘴”。
就在我驚呆了的時候,她從那張脖子處的大嘴裡吐出來一個還帶着粘液的木質人偶。
而後,她又沒事兒一樣的恢復了原狀。
“小紙覺得這個不好吃,還給你。”她直勾勾地看着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從她一成不變的眼睛裡看出了一絲試探。
我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蛹。
又有些懷疑地看了一眼小紙。
“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而且你沒事幹嘛吃這東西?”
小紙四處轉悠了一遍,沒有回話,繼續着她往常的活動。
她不回答我,我也沒有辦法,只能上前撿起了人蛹查看一下有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很奇妙,這人蛹比起上一次拿在手裡的時候靈力更加充沛了。
而且裡面原本滯留的殘魂也消失了,這顯然不是這麼短時間的香火薰陶就能做到的。
我悄悄看了一眼小紙。
她的來歷還真是讓人越發好奇。
因爲腿上受傷,我沒有再在店裡守夜,而且前幾天賺的那一筆可以讓我們休息挺長一段時間,我就直接關了店回家。
久違地躺在自己牀上,我手中拿着這人蛹,心思都在白天的事情上。
都說水鬼記仇,一旦盯上了誰就絕對不會放開,前幾天我被它抓傷,不知道算不算是被盯上了。
而且有一點我很在意,那人工池真的很邪,雖說裡面只出了一條人命,可是那地方的怨氣顯然不是一個人能造成的。
萬一裡面的水鬼不止一隻……我不敢多想,任由自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我並不知道,在自己睡着之後,窗外一直有一雙無神的眼睛盯着我,她雖然全身都是紙質,雨水卻半點無法近身。
在她腳下,是幾隻散發着臭味的水鬼,他們不斷掙扎,卻不能避免被她吞噬的命運。
總算是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早上纔起來,我就注意到門外此時已經放晴。
而陽臺上好像有一串帶水的腳印延伸了進來。
我頓時一個激靈。
這是,水鬼?
不是說這一類的東西沒有允許是無法進門的嗎?他們怎麼會……
我連忙起身,順着腳印找去,腳步延伸向了我的衣櫃。
深呼吸一口氣,我順手抄起一張符咒。
“碰!”
衣櫃門打開,一雙熟悉的眼睛和我對視。
我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直接驚呼出聲:“哎呀媽呀!”
門外老爹聽見我的驚呼,敲了敲門:“怎麼了小志?”
我連忙咳嗽兩聲:“咳咳,沒……沒事兒,不小心被水嗆到了而已,老爹你別擔心。”
老爹也沒懷疑,直接走開了。
“小紙!你怎麼跟到這裡來了!”我壓低了聲音問道。
還大清早的就搞出那麼恐怖的場景。
小紙表情沒有變化,卻也學着我壓低聲音:“小紙必須看着小志睡覺。”
我頓時一頭霧水,不過想起之前在棺材鋪子裡的場景,她確實是每天早上都在盯着我睡覺,好像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