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我才緩過勁來,眼睛也有了焦距,但是眼前就是那張噁心的臉,匕首架在我脖子上,我確定已經扎破了我的皮,這人可不像是嚇唬我的樣子,因爲此時反而沒有暴怒的樣子,只是冷冷的看着我:“小子,反應不錯,不過這點本事算不了什麼,我還是那句話,我只有三天的時間,馬上給我準備葬禮,錢什麼的都不是問題,地點也隨你選,不然的話我就殺了你全家。”
我敢確定這人絕對練過,不但是個練家子,只怕功夫還相當不錯,我知道就憑我這莊稼把式絕不是人家的對手,在看着人的古怪,我覺得還是不刺激他爲好,心念一轉也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只是嚥了口要塗抹:“大哥,你這說的也太奇怪了,什麼叫做地點也隨我選,你讓我準備葬禮,那也待告訴我你是哪個村的,家裡誰過世了,不然我給誰準備呀,這年輕的和上了年紀的喪事上可不一樣,這都是有講究的。”
那人一呆,見我語氣緩和下來了,倒是再沒有爲難我,從我身上起來,匕首也收回去了,站在那裡呆了好一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趁着這時候我也站了起來,伸手在脖子上一抹,果然出血了,狗日的還真下的了手,不過此時我可沒有發脾氣,只能在心理咒罵幾句,也算是出口氣罷了。
“就給我準備葬禮,三天時間,我也不是附近的,反正回不了家,埋在那裡都一樣,葬禮的事情你說了算,好賴都行,錢不是問題,不過我之前要給你說一件事——”那人遲疑了一下,忽然吐了口氣,整個人就好像撒了氣一樣焉巴下來,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二大爺那張太師椅上,卻隨手從上衣的幾個口袋裡取出來好多錢,全都摞在桌子上:“這是十萬塊錢,給我操辦喪事也夠了,你要是還有什麼需要就說吧,我不會爲難你的,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我死了之後你打這個電話,把我的死訊告訴我女兒,你要是覺得不夠,我身上還有點值錢的玩意——”
說着就要翻找,不過我此時看的不是錢,而是整件事情都透着詭異,卻不有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心思根本就沒在錢上,上下一打量這人,這才略一沉吟道:“大哥,你這不是還活着呢嗎,要是有病的話爲何不去醫院,三天的時間趕到省城都夠了,看你也是有錢人,想必醫療費還拿得出來,還不如留着這些錢去看病——”
“要你管那麼多,誰也救不了我,我讓你幹嘛就幹嘛少羅嗦,”這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中又有兇光外露,看來的確是病的不親,情緒很不穩定。
見着人這樣,我也不敢再刺激他,臉上抽了抽,只是咳嗦了一聲:“既然這樣,那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打算怎麼辦這這個葬禮?不用再找什麼了,這些錢用不了的。應該還能剩下不少,到時候我會給你女兒的。”
那人呆了呆,一聽我答應了,還提到他女兒,不由得鬆了口氣,神情也就緩和下來,只是點了點頭:“叫我李紅軍就行,錢無所謂,葬禮你自己看着辦,簡單點也行,花多少錢我都不怪你,只要能把我死的消息告訴我女兒就行了,還有一個事要交代你,等我下葬的時候,我穿的這身衣服不要燒了,到時候連我的骨灰一起埋起來,但是我的人必須要燒了,而且要燒的透妥。”
李紅軍的話我當時就愣住了,好像他對這身衣服很在意,不過我不敢問,免得會刺激到他,但是眼前還有一個最現實不過的問題,望着李紅軍我只是苦笑:“李紅軍大哥,幫你操持喪事可以,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你現在還活着,其實可以現在通知你女兒趕過來,或者回家的——”
“不用你管,你就給我操辦喪事就行,別的什麼也不要問。”李紅軍顯得又有些激動,讓我不由得擔心起來。
“大哥,行,你別激動,就找你說的辦,不過問題是你現在還活着,要火化可待——”頓了頓,不由得苦笑起來:“再說你的死亡證明我可給你開不出來,沒有死亡證明怎麼活化,那會吃官司的。”
李紅軍愣住了,這的確是個問題,當初李紅軍可沒有想這麼多,一時間呆呆的好半晌,這才遲疑着:“要不這樣吧,就在你村裡發喪吧,你可以找幾個村裡的人來,我給你寫份證明材料,證明是我委託你的,一切都不用你負責,或者你可以聯繫當地派出所,讓他們來一趟,我親口告訴他們。”
這一下我也呆住了,真不明白這李紅軍是怎麼了,看樣子也不像是神經病,怎麼辦的事都這麼古里古怪的,還有人就這麼願意給自己操辦喪事的,可是李紅軍說的行得通嗎,我自然不可能答應這些,不然到時候吃官司我找誰說理去,不過想想給派出所打電話到是可以,還是讓他們來處理這件事吧,這麼一想,自然也就順着李紅軍的意思答應下來:“既然你這麼說,那還是給派出所打電話吧,只要他們同意了,我這裡絕沒有問題。”
李紅軍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那行,你打電話就好了,不過現在就開始準備葬禮吧,時間畢竟不多了,你需要我什麼時候死我就什麼時候死,記住了就只有三天的時間。”
這話又是讓我一愣,這叫什麼話,你什麼時候死關我屁事,不過也不和他犯嘴,只是嚥了口吐沫:“行吧,不過這兩天你住哪?有事我也好聯繫你。”
“我就不跑遠了啦,反正也是隻有三天活頭,我看你們村東邊上有一個破屋,我就在那裡呆幾天,有事去哪裡找我就行,明天我就過來看看你怎麼給我準備喪事的。”李紅軍點了點頭,隨即便站起來就走,總是有些神思不屬的。
看着李紅軍走出去,我卻沒有阻攔,一直等他的背影消失了,我才苦笑起來,若不是桌子上的十萬塊錢我真的不相信這回是真的,怎麼還有這種事,還會有這種人,幸好李紅軍還不算是瘋癲,給了我一些時間。
發了一會呆,我纔想起還是今早給派出所打電話的好,讓他們把李紅軍弄走纔是,隨即掏出了電話打了過去,電話接通了,那邊問我有什麼事,我想也沒想只是苦笑道:“我是馬合村的,我叫劉海,今天我這裡來了一個神經病,帶着匕首有暴力傾向,還請你們過來把這人弄走。”
那邊又詢問了我一下具體情況,我便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說了,於是民警同志表示明天上午一定會趕到,讓我先穩住那個神經病,然後就掛斷了電話,如此一來我也鬆了口氣,不過眼光落在那一堆錢上,還有李紅軍留下的他女兒的手機號,心裡泛起一陣古怪,李紅軍真的有神經病嗎?
這天晚上我胡思亂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睡夢中我還看到李紅軍那張臉,猛地驚醒,卻忽然想到那張臉纔是真的有問題,如果猜得不錯臉上要腐爛的血斑就是李紅軍一心求死的原因,也許李紅軍真的不是神經病。
但是就算是我猜的對,此時我能和誰商量呢,下意識的我想到了楊秀鳳,她身邊可是有一個黃大仙,也許黃大仙會知道些什麼?不過看看錶已經兩點多了,過去找她顯然不現實,心念一轉,反正也睡不着了,就給楊秀鳳撥過去了電話。
此時楊秀鳳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這幾天的精神很差,整天就是無精打采,正不知道夢到什麼,手機忽然就響了,接通知後就聽到我的聲音:“小鳳,你讓黃大仙過來一趟,我有些事要問它。”
楊秀鳳一下子沒了睏意,撐起身子只是疑惑的道:“小海哥,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也沒事,就是今天來了一個神經病,非讓我給他辦喪事,我就覺得他有問題,想要問問黃大仙能不能知道些什麼。”反正瞞不了楊秀鳳的,只怕到明天一早全村人都要知道了。
聽到有事,楊秀鳳沉默了一會,只是輕輕咬了咬嘴脣:“要不這樣吧,我過去一趟。”
“不用了,小鳳,這大半夜的你過來幹嘛,不然明天一早也行,要不就讓黃代縣現在過來吧,反正黃鼠狼也都是半夜偷雞的。”我呵呵一笑,儘量的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不想讓楊秀鳳爲我掛心。
楊秀鳳只是在電話裡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答應了,還是怎麼樣,就直接掛斷了電話,一時間我只能無聊的躺在炕上,心中胡思亂想着,李紅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我猜想身上的病絕不是很長時間的,但是究竟是什麼讓他不敢和家裡人聯繫,非要等死了以後才能告訴女兒,只是越想卻是越糊塗,最後也想不明白,呆呆的望着房樑,心裡已經亂成一團麻,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有人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