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牛和宋檀兒回到籬笆小院之後,閒來無事,在山上靜坐如壺,並且會時常讀一些古書,一直到了夏初。
壺中者,喻修士參禪靜坐如壺。
袖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斯可謂壺中配坎離,日月壽長年矣。
長春真人曰:兩曜鑄成七寶殿,一渠流轉化瓊漿。
水火都來相併間,卦後變成地天泰。
陰陽升降兩相兼,水火交加入下田。
既濟無差真氣足,金丹一粒萬千年。
此言金液還丹,太陽煉形,三田都既濟。
匹配坎離是爲長生不死之法,故曰中成之法。
須是小成見效,相續而行之,行之無差,見驗自速。
若人不行小成法,直要中成而求長生不死,不止見效遲而又徒勞心力,虛度時光。
還丹,而神水不下,煉形,而丹火不升,既濟,而水火不交。
反謗神仙虛語、不死爲妄言,殊不知行持過越者也,世修犯此弊者多矣。
若人龍虎交而爲精,火候足而爲丹,用金精補某腦虛,使其還丹變成金丹,用丹火煉其真身,又使既濟之法相兼行,此六法善不可加矣。
若不兼行此六法,速要燒丹純陽之氣,煉氣成神,速要煉之真靈,煉神合道,此是金液還丹。
太陽煉形,三田既濟不須行矣。
此三訣古今上真,往往萬劫秘傳中成之法以還丹。
煉形住世者,蓋以留形住世,非金丹不可延年,非煉形不可換骨,非既濟不可不死。
又以無醜陋真人,少衰弱神仙。
不易形而留俗狀,不既濟而留凡骨,將來棄殼自離,超神亦遲矣。
若還丹煉形既濟之後,一百日靜中四象周匝,內觀五藏紛紜。
二百日目見金花,體有圓光,青氣出頂,紫霧盈空。
三百日神靈知前後事,真氣可幹外汞,體輕可履風煙,骨健可齊天地。
若見此境而疑是爲小驗,志誠行之,神異不可具載矣。
此真作到壺中配坎離達到日月長矣。
經常打坐默運心火之母炁,自然隨氣貫滿周身及四肢。
鼻息綿綿若存,此即用之不勤,凝而不衰,號曰形神俱妙與道合真,壽與天齊,斯可謂之“不迷而性自住”矣!
不迷而自住,人常清醒,不被塵情所迷惑,方寸不亂自有一定主宰。
內修丹道,如在本身活子時一來,凡人便起淫心慾念,稍一動搖,精趨熟路,此即迷也,落後天矣,修士可不慎哉。
應當重整剛志,痛改前非,這才稱得起是一個修道之人而不迷矣。
只有不迷,保住真寶之“應物”,纔可能使我的元神真性自住於中宮,恬靜淡泊,精神安定。
……
今天,陳青牛手捧書卷,沉寂心神,坐在山頂,讀《莊子 · 刻意》。
他對於讀書人最深刻的印象,便是聊齋中手捧一卷書,不畏飢寒窮,一心求取功名,以盼有朝一日紅衣白馬,氣吐眉揚,光宗耀祖的寒門書生。
人活着,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是同樣重要的。
讀書可豐富人的精神世界,令人體驗不一樣的人生,有所感悟和明悟。
古語有云:
有書真富貴,無事小神仙,閒人讀閒書,可堪比真人,仙福無邊矣!
故金聖嘆有言:
紅袖添香讀閒書,乃人生一大樂事也!
古人早已看透人生之大道,將清心涵養視作對自己生命最大的成全。
古人有云:
人之氣質,由於天生,本難改變,惟讀書可變化氣質。
又云:吾輩讀書,只有兩件事,一者進德之事, 二者修業之事。
以前雖明字義,但踐行的少,視如不見。
後歷經世事磨練,終信之不疑,以讀書爲第一樂事。
山中響徹陳青牛中正平和,朗朗的讀書聲,刻意尚行,離世異俗……
此山谷之士,非世之人,枯槁赴淵者之好也。
隱士們聽到陳青牛的讀書聲,均是精神爲一振,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看向其身處的山頂,認真聆聽他的讀書聲,一個個面露陶醉之色,有一種如聽仙樂耳暫明的感覺。
陳青牛這精神領袖在他們的心中,變得更加高大,偉岸、屹立不倒。
語仁義忠信,恭儉推讓,爲修而已矣,此平世之士,教誨之人,遊居學者之所好也。
語大功,立大名,禮君臣,正上下,爲治而已矣,此朝廷之士,尊主強國之人,致功並者之所好也。
就藪澤,處閒曠,釣魚閒處,無爲而已矣,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閒暇者之所好也。
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申,爲壽而已矣,此道引之士,養形之人,彭祖壽考者之所好也。
若夫不刻意而高,無仁義而修,無功名而治,無江海而閒,不道引而壽,無不忘也,無不有也,淡然無極而衆美從之,此天地之道,聖人之德也。
故曰:夫恬淡寂漠,虛無無爲,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質也……
陳青牛讀完《莊子 · 刻意》之後,覺得裡面描述的:
不知道什麼清高,也不覺得自己很清高,但行爲確實純潔高尚,這纔是真正的清高。
不知道什麼是仁義,也不覺得自己很仁義,但行爲確實很仁義,這纔是真正的仁義。
不追求功名,不受外物的支配,但確實治理好了天下,這才叫真正的治理。
不用隱居山林,逃避世俗,內心自然閒適,這才叫真正的閒適。
沒有刻意去練習養生功法,自然的壽終正寢,這才叫真正的長壽。
人所有行爲都不加修飾,遵循本心,自然而發,纔是最真實的。
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但什麼都擁有。
以上這些美好都能夠匯聚,這就是無爲而無所不爲,這就是自然之道,聖人之德。
人只有不刻意的去做一些事,性格平和恬淡,才能蘊養精神,不爲外物所累。
陳青牛讀完《莊子 · 刻意》之後,有一種豁然開朗,身心灑脫的感覺,他起身,拿着書卷,朝山下走的籬笆小院走去。
聽他讀書的那些隱士們,仍舊沉浸在《莊子 · 刻意》的意境之中,感觸良多,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