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夜過去,一大早鑼鼓聲喧天,鞭炮聲鬧騰,宏蓋上了蓋頭,在婢女的攙扶下踏出了房間。
寂夜找了一夜,還是沒有宏的下落,原以爲宏會陪着蘭兒出嫁,可是卻沒看見宏的蹤跡,他徹底的慌了。
他攔住了蘭兒,詢問宏的下落。
“蘭兒,我找了一夜,可是……宏究竟去了哪兒?”寂夜心急如焚,可是他又怎麼會知道眼前的蘭兒就是他苦苦找了一夜的宏呢?
“哥哥,宏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蘭兒從袖中拿出了一個信封,上面寫着‘寂夜親鑑’四個字。
寂夜看着信封,不知爲何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而雪丞已經率着迎親隊伍走到了丞相府,宏來不及多陪陪寂夜,轉身離去。
寂夜拿着信封,看着蘭兒離去,依稀聽見了鈴鐺聲,寂夜晃眼一瞟,卻不見宏的蹤影,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寂夜展開了信封,只見短短四行字,“我似風漂泊,註定無行蹤,今生無緣停泊彼岸,望有緣再見,勿找勿念,幽若宏!”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寂夜看着那短短的四行字,雙手在顫抖,內心被撕裂,趴在了立柱上,“要我如何做到勿找勿念?”
迎親隊伍已經走遠,丞相府裡空空蕩蕩冷冷清清,大街上的熱鬧卻沒有一絲進入丞相府中。
在圍觀的人看來,這場浩大的迎親隊伍媲美宮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卻不知道隱藏在雪丞和宏內心中的沉痛。
雖然現在才明白,心裡放不下寂夜又怎麼樣?宏無法和他在一起,只能徒增傷感罷了。心裡討厭雪丞又能怎樣?今後的日子她都將在莫府的牢籠裡度過餘生。
心裡痛又能怎樣?她已經沒有任何理由任何機會去呼喊寂夜的溫暖,再也沒有可能讓寂夜來安撫她的傷口。如果真的還有什麼眷戀,宏也只能握着那串鈴鐺當作是最美好的記憶提醒自己在那一刻曾經愛過。
愛選擇她的時候,她沒有理會,等她意識到時,她已經別無選擇,這就是宏註定的結局?
耳邊響起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已經將宏一步步的推向深淵,她已經無路可退,越往下陷一步,她離寂夜就遠一步,直到將寂夜從自己的生命裡抹去,將自己的心永遠的封存。
“等一下!”就在宏以爲自己將陷入無盡黑暗之時,她彷彿看見了一道光,看見寂夜在向他伸手。
四周的賓客都騷動了,沒想到寂夜會在拜堂之時出來攪局。
“寂夜,你這是幹什麼?”丞相氣得拍桌而起。
“我來只是要帶走新娘子的!”
寂夜的話引來了在場賓客的一片譁然,更讓丞相氣得青筋暴突。
“雖然上官家與莫家今兒喜結連理,但是莫家也不得容許你這般胡鬧!”老夫人也是被氣慘了,放下了狠話。
雖然說莫家與上官家聯姻這麼大的事情,皇上會來主持的,但是因爲偶感了風寒,於是派亦蓀代表他來慰問,亦蓀本應該在這個時候拿出天子威信,平息爭論的,可是她卻安然自若的坐在那裡,對她而言這也算得上是不錯的餘興,說不定能成爲她提前登臺的契機。
“哥哥,你別胡鬧了,蘭兒成親這麼大的事情,作爲兄長不是應該替妹妹感到高興嗎?”宏早已經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沒想到寂夜會來阻止拜堂。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這麼做,但是相信我,我纔是能給你幸福的人!”寂夜一手掀開了宏的蓋頭,這舉動引起了衆怒。
“荒唐,孽子!”丞相氣得咳嗽起來。
老夫人突然飛身,一掌將寂夜打了出去。“你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她可是你的親妹妹,我莫家的孫媳婦兒,老身決不允許任何人侮辱莫家,就算是你也不行!”
宏看着寂夜被衆人責備,看着他倒在地上,她想衝上前去,可是卻邁不開腳步,此刻雪丞竟然抓着她的手。
“上官兄,今個兒過後,雪丞應當稱你爲兄長,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之輩,今天要是誰敢讓莫家蒙羞,我莫雪丞絕不放過!”雪丞從腰間拔出龍鳴,讓場面更加緊張,硝煙味十足。
“求求你,回去吧!”宏無數次的在心裡吶喊着,可是寂夜堅定的眼神卻沒有一絲的退讓。
寂夜一個飛身衝向宏,可是卻被老夫人一柺杖打了出去,劃了十幾米,將宴席的酒桌都打翻了幾個。
寂夜還是不死心,忍着痛站了起來,口中唸叨着,“我一定要帶你走。”
老夫人先前顧及上官家的顏面已經是很留情面,可是她沒想到寂夜居然會如此頑固不化,讓她實在是無法容忍,用了十層力道將寂夜打了出去,推翻了院牆,只看見地上一灘血。
可是寂夜居然還能站起來,看着宏,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老夫人見狀一個起躍,提起柺杖劈向寂夜的天靈蓋。
“不要,不要!”宏哭訴着,祈求着,她掙開了雪丞的手,飛身前往,一腳踢開了老夫人的柺杖,然後將寂夜抱在了懷裡。
“你爲什麼這麼傻?”看着傷勢如此嚴重的寂夜,宏真的好心痛,聲淚俱下。
聽見宏的聲音,寂夜只是一陣傻笑。
“夠了,已經夠了,你爲我做的真的夠了!”
“蘭兒,今天是你成親的大喜日子……”老夫人在一旁提醒着。
“我不是什麼蘭兒!”宏揭開假面,在場的人無不吃驚,但是最爲氣惱的還是丞相,“我不會讓你們再傷害他了!”
“我說過誰敢讓莫家蒙羞,我莫雪丞絕對不會放過他!”雪丞揮動龍鳴,劍身如靈蛇般輕柔,只見無數的劍光向宏和寂夜二人襲去。
雖然宏武功不高,但是逃生的技能也不弱,只見一顆迷霧彈一扔,在場頓時一陣混亂,等到迷霧散去之際,宏和寂夜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灘血跡。
而丞相早已經被氣得當場昏倒,其中最得意的恐怕只有亦蓀一個人了吧。
葉蕭蕭而下,風瑟瑟而吹,賓客散去之後的莫府顯得尤爲的冷清。
張燈結綵的喜慶卻是變了味兒了,雪丞氣得當場就撤掉了喜服,跑到後院練了一天的武,沒人敢打擾。
眼看晚上了,寒楓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不顧危險衝到雪丞劍心之前,幸而雪丞收劍及時,才免去受傷。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別這麼做,我能反應過來一次兩次,第三次,要是傷到了你,又該如何是好?”
“寒楓知錯了,大表哥教訓得是,只是看大表哥獨自一個人生着悶氣,寒楓也憋得慌。”
“賓客們呢?”
“放心吧,寒楓已經幫忙遣散去了,只是相信明天一早,不僅是整個朝廷,整個皇城,相信整個武林也都會知道今天的鬧劇了!”
聽見寒楓這麼一說,雪丞一劍揮向一堆亂石,劍氣一出,亂石四濺。
“大表哥會怎麼做?”
“你先去休息吧!平時那麼忙,難得來一趟,去陪陪奶奶吧!”
“大表哥,二表哥的事……”
一聽到凝茹,雪丞頓時變了臉,“早點休息吧!”
雪丞只是搭了搭寒楓的肩,不願提及,也不願讓人觸碰那份傷痛。
第二天天剛亮,那場鬧劇果然吵得沸沸揚揚,連街上玩耍的孩童都編了童謠:“莫將軍,衰黴星,死了兄弟跑了妻……”
而丞相因爲這麼一鬧騰,直接臥病不起,丞相府也閉門不見客,而昔日門可羅雀的丞相府也門庭冷落。
雖然弦月想帶走蘭兒去他住的地方,可是蘭兒因爲擔憂始終不肯,於是兩個人徘徊在皇城附近想等到風平浪靜之時再離去。
可是另蘭兒沒有想到的是莫府發生的一切竟然成了人們紛紛嚼舌根的話題。
說蘭兒不知恥,給自己丈夫和上官家蒙羞的,說寂夜不道德,公然挑釁莫家威嚴的……諸如此類的,總之,一時之間,蘭兒和寂夜擊起了千層浪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平息。
“弦月,我要回去!”
“去幹什麼?去見莫雪丞,說你是去解決事情的?”
“你沒聽他們說嗎?宏冒充我成親,哥哥搶親身受重傷,眼下爹爹臥病不起肯定無人照顧,你叫我如何心安理得的跟你走呢?”
看着蘭兒去意已決,弦月拗不過,只好答應,“我陪你一起去,這件事情怎麼說也是因我而起,我也不能就這麼走掉。”
“謝謝你,弦月!”
“不是說過不離不棄的嗎?”
得到了弦月的支持,蘭兒顯得輕鬆了不少。兩個人一起來到了丞相府,只見丞相府的蕭條讓蘭兒震驚。
丞相府的門前堆滿了爛菜葉,門上全是些雞蛋清,高高的院牆上寫的全是“賤貨,不知恥,賤女人……”
讓蘭兒頓時癱在了那裡,還好弦月陪着,要不然蘭兒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什麼也別想,你沒做錯,去看看丞相吧!”
經弦月一提醒,蘭兒才晃過神來,一個勁的朝丞相府裡衝,可是就在這時,雪丞從府中飛了出來,站在了門頂上,只見他隨手一揮,成千上萬裝備精良的士兵從兩邊包抄過來,而周圍的屋檐上弓箭手早已經準備。
“看來,還真是訓練有素呀!”弦月站在蘭兒面前,將蘭兒護在自己身後。
“沒想到你不惜讓丞相府和莫家蒙羞居然是爲了一個他,這就是你對我的報復嗎?”雪丞看着蘭兒和絃月,雙眼憤青。
“我?”蘭兒啞口無言,對雪丞真的覺得很虧欠,她沒想到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你們兄妹還真是夠狠啦!”
“夠了,莫雪丞,你這樣威逼蘭兒算什麼好漢,有本事我們一絕勝負!”
“軒轅弦月,你現在已經插翅難逃了,拿什麼跟我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