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經常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好像一個瘋子。
“老師,”席墨堯不再喊她尋葉,站在醫生的身後,並不上前,含着若有若無的笑,“醫生說胎兒有點問題,想再次做個檢查。”
一見面,突然說這樣的話,讓付尋葉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在這七個月裡怎麼糟蹋過自己,怎麼糟蹋過肚子裡的孩子,可是醫生總是說沒什麼問題……
醫生是在騙自己嗎?
席墨堯脣邊含笑,溫柔的說出這句話,不知怎的,讓她後背發寒。
“哎呀,老師肚子的孩子怎麼了?”程子羣立刻轉過頭,視線如毒蛇般的在尋葉隆起的腹部掃視,她可是對着這肚子,在心裡詛咒了好多次,沒想到詛咒成功了。
“付女士,請來這邊,再做一個全面的檢查。”醫生溫和的說道。
付尋葉嘴脣也失血了,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果胎兒有問題,席墨堯接下來會怎麼對待她。
醫生和護士帶走忐忑不安的尋葉,席墨堯看着程子羣,她在這裡正好,可以免費幫他宣傳這件事。
“子羣,聽說你訂婚了,我前段時間太忙,沒時間回來參加訂婚宴,抱歉。”眼神掠過她手指上耀眼的鑽戒,席墨堯說道。
“結婚的時候你能到場爲我們唱首歌的話……就原諒你。”程子羣走到席墨堯的面前,伸手掠了掠頭髮,擡頭看着他說道。
“如果有時間,一定去。”席墨堯微笑,看上去脾氣似乎比以前要好很多,他笑的時候,整張面孔都會帶着天使般的光圈。
“墨堯,你不會真的準備和老師結婚吧?”程子羣被他耀眼出色的臉閃了眼眼睛,問道。
“誰和你說我要和老師結婚?”席墨堯反問。
程子羣微微一愣:“剛纔老師不是說……寶寶一出生,就要和她結婚?”
“老師肚子的孩子不姓席,我爲什麼要和她結婚?”席墨堯笑容擴大,帶着點無辜的神情,再次反問。
“什麼?!”程子羣一直保持着淑女的狀態,聽到這句話,臉部差點變形。
哎呀,會長皺紋,程子羣趕緊收回誇張的表情,不相信的看着席墨堯:“她肚子裡孩子不是你的?那是誰的?”
“唔,這要問老師才能知道。”席墨堯收斂起笑容,嘆了口氣,“可能老師也不清楚,我早就做過親子鑑定,那個孩子不是我的,但是……老師說是我的,我也沒辦法。她那時舉目無親,又有了身孕,我便順了她的意,先養好胎纔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都不過是爲了順她的意思,哄着而已。可是沒有想到,她腹中的孩子還是沒能堅持下來……”
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滴水不漏,席墨堯早已將局勢把握住,而付尋葉,怎麼也不會想到,算計別人,卻把自己套了進去。
“墨堯……你這樣做……太偉大了。”程子羣愕然之後,對喜歡的男人,不遺餘力的讚揚着,“可是老師太過分,爲什麼要說是你的孩子?你們之間,不會真的……”
“我有自己的妻子,爲什麼要去找別的女人?”席墨堯不想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淡淡的反問,“不過我沒有想到老師會這麼不愛惜自己,每天服用大量藥物,抽菸,精神也出現問題……現在可能要做引產手術。”
付尋葉躺在推牀上,面如死灰,她的孩子必須引產,因爲非但畸形,而且,可能會死胎。
雖然她一直不希望孩子出世,但是在醫生宣佈的那一刻,冰冷的心,還是有一絲痛感。
李君安說的沒錯,肚子裡錯誤的小生命,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血脈,而她,如果做完引產手術,以後可能終身不孕。
一直都痛恨着腹中的小生命,但是在這一刻,尋葉的心裡,漸漸涌起愧疚和絕望。
她如果聽到席墨堯對程子羣說的那番話,一定會更加絕望。
醫生說,必須做引產手術,否則胎死腹中,如果沒有醫生及時手術,會連帶着母親性命危險。
尋葉被推入手術室前,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在推牀上掙扎着,不願進入手術裡。
“墨堯,我不要手術,我要留住這個孩子……”尋葉掙扎着,看着一邊站着的席墨堯,滿臉的淚水,“你說孩子生下來之後,會和我結婚,如果孩子沒了……”
扭動着身體,因爲太用力,尋葉突然感覺到小腹一陣絞痛,有溫熱的液體從她身體裡流出……
醫生看見她突然蒼白着臉色撫着肚子,急忙將她推入手術室裡。
程子羣站在席墨堯身邊,如果沒有其他人在場,她一定會嘲諷付尋葉癡人說夢。
人家墨堯早就知道她肚子裡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憐她無依無靠,那麼辛苦幫她安胎,結果自己作賤自己,活生生的把肚子裡的小生命整成了畸形兒,根本不配做母親。
所以,尋葉也可能被終生取消做母親的資格。
她在美國,爲那個根本不愛女人的男人墮過一次胎,這一次又服用了太多的藥物,致使孩子必須引產,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機會懷孕了。
這不是無痛引產,尋葉在昏迷中,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
是的,席墨堯不想再折磨她,只是對醫生提出,不用無痛引產,讓她真真實實的感覺,一個被強行塞入身體裡的胚胎,如何被一點點的取出來,最終完全分離……
三十分鐘,手術結束。
尋葉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已經昏死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程子羣坐在牀邊,居然臉上帶着興味的笑容:“老師,感覺好點了嗎?”
嗯,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席墨堯的之後,程子羣又有點同情付尋葉了,不過她更想知道,尋葉肚子的孩子是誰的。
“墨堯……孩子……”無意識的喊着,付尋葉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比起引產的疼痛,她發現有種更可怕的空虛。
是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不去珍惜,失去的時候……
才發現那那痛苦,猶如汪洋,淹沒了所有。
唯一的血脈,她費盡心神想打掉的孩子,七個月,她非但沒有愛,反而憎恨的生命,消失了。
“老師,墨堯在醫生那裡,很快就會回來。”程子羣坐在牀邊,微笑着說道。
“孩子沒了……”付尋葉突然哭了起來,插着針管的手,狠狠的按向自己的肚子。
“孩子生出來也不會幸福啊,而且,老師在懷孕期間太亂來了嘛,墨堯明明對你那麼好,不是他的孩子,都爲你配備了胎教老師和醫生,你還是胡亂吃藥……”程子羣癟癟嘴,說道。
尋葉聽到她說到“不是他的孩子”,猛然停止了哭泣,受傷的子宮似乎又開始大量的涌出血來。
席墨堯再沒有出現,徑直離開醫務中心。
*******
席墨堯站在自己家的客廳裡,他讓物業找來了搬家,將裡面的東西全部都搬出去。
尋葉引產後大出血,需要住院醫治至少一週的時間。
他在這兩天,重新置辦下一處房產。
地勢比較高,推開窗戶,能看見遠方的大海,很安靜,風景非常的好,離市區更近一點。
而且,是新開發出的別墅區,非但環境一流,物業更加出色,保護措施做的更完美。
因爲忙着置辦新家,席墨堯到是忙碌了幾天,在原始的豪華裝修基礎上,又親自做圖紙,讓設計師和工人重新裝修不滿意的地方。
房子沒有之前的別墅大,卻更加的溫馨,房屋周邊的軟環境佔地面積大一點,還有專門隔離開的傭人屋和一棟靠着主人別墅的客人房,整片的大庭院裡,有池塘綠樹,三座獨立的小別墅,車庫,狗舍,露天健身器材,游泳池……帶着美式鄉村的愜意和舒適。
雖然這裡的房價也價格不菲,但是席墨堯還是狠心咬牙一次性買下來。
他在七個月裡,幾乎將所有的資金都投入父親的公司,現在只剩下一張卡,裡面的錢買下房子,除去裝修,只剩下幾萬……
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卡里只有五位數,席墨堯有點哭笑不得。
想到以前,他正走紅,隨便一個露下臉的通告,也賺得比卡里的剩下的錢多,現在居然會窮到這種程度。
不過,他可不屑於從爸爸那裡再取回自己的錢。
從紐約走的時候,就對家人說,想繼續做三年的音樂,等三年後,如果沒有所謂的激情,他就幫父親打理生意。
不過……也要看李君安的意思。
想到李君安,席墨堯的臉上不由露出溫柔的笑容,彷彿那夕陽照在水面上,盪漾着金色的光芒。
“喂,老婆,還在忙嗎?”拿起手機,打通李君安的電話,席墨堯說了沒有徹底解決尋葉的事情,就不會在她面前出現,還真的做到了。
“嗯。”李君安被一堆文件埋住了,應了一聲。
“要注意身體。”
“嗯。”已經是淡淡的應了聲。
“那個……聽說……你這兩天簽下了兩個新人,長的挺好看的……”席墨堯其實很想快點殺回去,自己的老婆居然在短短几天裡,簽下了兩個小鮮肉帥哥,一想到他們每天會朝夕相處,就受不了!
“當然,雖然年輕,但是很有天賦。”李君安終於找到自己要的資料,遞給何其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