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週的工作似乎格外的重，重到席墨堯幾乎每天的睡眠都是在車上和飛機上補起來的。
《芒》要正式開拍，他除了趕演唱會和專輯籤售宣傳之外，在片場，到凌晨三點，都無法休息。
李君安此刻是真正關心席墨堯的身體，然是因爲他的行程排的太滿，即使自己有意見，也無法爲他爭取一點休息的時間。
“老闆，戲約應該推到演唱會之後，這樣飛來飛去趕場會很累的。”李君安在電話裡對章以國抱怨，“您應該不想席墨堯病倒吧？”
“安安，下午我會派人從片場接你回公司，有些事情要找你聊一下。”章以國最近非常忙，他剛剛結束一個飯局，說道。
“席墨堯呢？”李君安看了眼遠處正在走位的席墨堯，問道。
“我想單獨和你談一些事情，墨堯身邊會安排其他助手，你先回來。”章以國的聲音有些疲憊的說道。
“好的。”隱約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李君安憑着職業經驗，感覺到這件事和席墨堯有關。
趕回公司已經快到晚上，李君安在章以國的辦公室裡，看着一份合同。
這是席墨堯當初簽約鳳凰的合同，合約到期的時間，正是他最後一場演唱會。
李君安從來沒有看過席墨堯的簽約合同，她眉頭輕鎖，將長達二十五頁的合同，從頭到尾看完。
“老闆，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李君安放好合同，看着陷在沙發裡的章以國。
她不笨，從這幾天的行程安排還有公司的動向上，早就嗅出了一些端倪。
只是席墨堯不想對她說自己的想法，她只好不去過問，安心本分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小席沒有繼續簽約的意向。”章以國緩緩吐出一個菸圈，眉心深鎖。
“老闆想讓我做點什麼？”李君安在章以國面前，不想裝傻，直接問道。
“勸他留下來。”章以國深吸了口氣，說道。
“我做不到。”李君安沉默半晌，無奈的回答。
“你現在是他最親近的人，勸說一下都不行？”章以國看向一直倚重的李君安。
“對不起，老闆，”李君安揉了揉太陽穴，“我真的做不到，我還沒有到可以改變他的程度。”
他們是夫妻，可是，並不代表，她就是席墨堯最重要的人，也不代表，她可以輕易改變席墨堯的決定。
“我知道有點勉強，席墨堯決定的事情，很難去改變。”章以國深深的吸了口雪茄，再慢慢的吐出。
“老闆也知道他的性格，而且，你們早就交涉過了吧？”
“還記得我讓你做他的助理去紐約嗎？”章以國換了個姿勢，靠在沙發上，“那時候，我讓你努力的接近他的內心……”
“但是我失敗了。”李君安低下頭，說道。
“在那之前，他就不想續約，我和他談了很多次，甚至簽約的內容和主動權都給他，可他就是沒有續約的意向。”章以國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他讓我給他時間考慮，說發了這張新專輯之後，會給我答覆……結果答覆不出所料，是拒絕再續約。”
“前幾天你們開會討論的就是這件事？”李君安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中。
“這段時間，我對他也很縱容，順他的心意，推掉那麼多的通告，甚至對他結婚這樣的大事，都沒有再追究，說到底，還是希望他能夠留在鳳凰。”
“老闆，我能說幾句心裡話嗎？”李君安沉吟片刻，見章以國點頭，斟酌着字句說道，“我覺得，席墨堯現在處於一個很尷尬的位置。”
“尷尬？”
李君安點點頭，繼續說道：“在市場這麼不景氣的情況下，他的專輯能夠在一週內佔據更大銷售榜和排行榜，短短時間突破百萬張銷售成績，完全是靠他的人氣和音樂本身。可是，好音樂越來越少，即便有優秀的製作人和幕後團隊，也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所以，他想離開？”章以國搖搖頭，“亞洲沒有比鳳凰更強大的幕後策劃和團隊，最好的音樂製作人都在我們的旗下……”
“他想自己做音樂。”李君安吸了口氣，說道，“如果沒有猜錯，他已經厭倦了千篇一律的流行歌曲和爛大街的口水歌，他想自己去探索音樂的靈魂。”
想到他散落在桌上、地上的那些畫滿音符的紙張，想到他坐在鋼琴邊，越發沉悶的臉，李君安一口氣說道。
“笑話！在市場經濟下，一切都是爲錢爲名服務，什麼靈魂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願意出錢買你的cd、看你的演唱會。”章以國掐滅菸頭說道。
“我覺得，他是真正喜歡音樂的人，也許，唱自己不喜歡的歌，他並不開心。”李君安依舊斟酌着字句，說道。
章以國揮了揮手，苦笑：“我們已經給了他最大的自由，還有最好的團隊支持，如此優厚的條件，哪個藝人能得到？這次我喊你回來，就是想讓你盡力勸服他留下來。”
“老闆，我剛剛看見一條關於音樂以外的合同。”李君安話題一轉，拿過那份合同，“電影和電視方面的合同，你們是另籤的。”
“沒錯，還有一份影視方面的合同，是長約。”章以國說道，“一年至少接拍四部戲，無條件，薪酬固定，上下浮動不會超過10%，還有一些其他細節。”
李君安迅速的算了算，今年席墨堯一共才接拍兩部電影，如果他不打算續約，老闆看來也會放下人情，公事公辦，抓緊時間把剩下兩部電影拍完，這樣時間一緊張，管他什麼爛片好片，肯定都接。
“我會和他談一次，但是……我沒有把握能說服他留下。”李君安抿了抿脣，說道。
“這次，就拜託你了。”章以國看着李君安，伸出手，拍拍她的肩頭，意味深長的說道，“我不想同時失去兩個重要的孩子。”
李君安彎出一個笑來，輕鬆的說道：“老闆，你不會失去什麼，付出的，總會有回報，這是真理。”
“但願如此。”章以國突然又想到其他的事情，站起身，從抽屜裡拿出另一份資料，“安安，這段時間，你完全成了墨堯的貼身助理，有些事情可能還不知道。”
“什麼事情？”李君安看見一張表格，臉色微微一變。
“墨堯自從不顧後果的登記結婚之後，身價和人氣，早已經下滑，連同這些代言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章以國指了指表格，“一週破百萬的銷售成績，是對外界而言，雖然確實蟬聯了銷售榜第一的成績，但和以往相比，墨堯應該有告訴你，實際銷售量很慘淡。”
李君安看着一連串的數字，沒有人告訴她，席墨堯的新專輯，居然賣的如此低迷。
前所未有的低迷成績，這和他結婚有關？
伸手按在那些數據報表上，看着自己潔淨的手指，搖了搖頭。
她錯了，對於一個長相太過俊美的偶像明星來說，出專輯，明星本身的光芒，多多少少會蓋住了音樂的魅力吧。
況且，這張專輯的水準，比不上之前高品質，音樂製作方面，都有些江郎才盡的感覺。
還有很重要一點，裡面的mv，幾乎沒有席墨堯本人演繹。
對許多買專輯的人來說，也有種想看偶像演繹一首歌的慾望。
“市場確實不好，而且這次前期的投入和宣傳，沒有跟上，”章以國嘆了口氣，“墨堯從紐約回來之後，就推掉了很多通告和宣傳，又閃婚……受到影響是肯定的，也有鳳凰的責任。”
“是我的原因。”李君安低低說道，“我給公司造成了損失……”
李君安只知道，席墨堯現在的出場費，的確降低了一些。因爲她現在的身份，完全是貼身助理，不是經紀人，而且出場費和片約價格都不經過她的手，有關錢的事情全部由章以國親自操作，所以並不清楚究竟降到了多少。
“和你無關，是我當初決斷錯誤。”章以國再次嘆氣，“墨堯對自己這次成績一定也很失望，雖然表面上不說，但是，他一定覺得非常遺憾。”
頓了頓，章以國繼續說道：“我也不想讓他帶着遺憾走，所以，如果能留下他，我會找讓公司最好的團隊，爲他打造一張完美的專輯，彌補這次的滑鐵盧。”
章以國是個談判和收買人心的高手，他也很會做人，又有手段，所以鳳凰才能做這麼大。
“瞭解。”李君安半晌，擠出兩個字來，“我會盡力勸說……還有，謝謝章叔。”
章以國挑起脣角，無言的拍拍李君安的肩膀。
************
片場就在琉璃山風景區的附近，席墨堯趕完場，一點都沒有逗留，匆匆回到家裡。
他其實不想拍戲，進入演藝圈，一開始只是玩票的性質，沒想到第一部戲就拿了最佳新人獎，第二部拿了最佳男主角……然後片約不斷，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章以國原先給他接戲，都是慎重挑選，每年必會有三部精品大作，而且也非常照顧他的感受，安排的戲份都很精巧，不會讓他太累。
這一次沒日沒夜的趕戲，讓席墨堯累的一回家，就倒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