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掉的賽普汀並不是從此消失一去不復返了，它只是換了種存在的方式陪在你身邊。”——《天際冒險指南-特產篇》
“沒醒麼，好吧，看來沒那麼簡單。”
不知卡吉特的幻覺裡面發生了什麼，達內爾拍了拍手掌想學習一下聲波驅散幻術結果失敗之後並沒有太多意外的感覺。
首先，卡吉特是個盜賊，他或許懂一點魔法陷阱怎麼解除但他不懂自己陷入幻覺的時候怎麼清醒過來。
其次，卡吉特是個盜賊，所謂術業有專攻，法師每次冥想的時候除了將外界遊離的魔力轉化爲自己能夠容納的法力之外，他們的靈魂強度，或者換一個大衆化的說法--法師的精神力和他們對於魔力的感知在這個過程中都會得到鍛鍊。
法仁加爲什麼能一眼看出烏鴉鬼婆給自己套了層幻術魔法的衣服，大法師可沒有在自己身上銘刻一個恆定的真視之眼。所以相比起達內爾，卡吉特的靈魂強度無疑要弱上很多，更容易成爲突破點。
最後，卡吉特是一個普通的盜賊，能被選中參加海爾辛的狩獵只能證他有實力參與，可有實力進入狩獵場的人放眼整個大陸簡直不要太多。因此普通的卡吉特盜賊沒有達內爾又是系統幫忙提醒又是瓦爾迷娜幫忙破解幻術魔法的花式操作。
要知道排除那些走投無路的之人和利慾薰心之徒，尋常人都是寧願自己一生都不要和魔神打交道的纔好，誰會像見了奧杜因一樣一個月不到天際都沒出就見了三位不同的神明——如果算上世界吞噬者奧杜因那就是四位。
迪德拉大君們表現出來的是比依德拉多上那麼幾名，多卻不代表尋常，神祗又不是溪邊的奈恩根。
“嘖，這麼看來我好像挺受大君們歡迎的。”
稍微理了理從桑吉恩到瓦爾迷娜再到海爾辛出現的日期間隔，饒是前世裡面能見的神明都見了個遍達內爾仍是有些驚訝，穿越四十多天以來他居然不知不覺和尼恩世界的這麼多位頂級人物都有着交集。
“那麼問題來了，休伯特先生要怎麼辦呢。”
摩挲着迷夢光潔的表面，把暫時顧及不到的大君們放到一邊去，讓兩隻魔狼着重盯好洞口的方向，還蹲伏在草叢中達內爾開始陷入沉思。兩人萍水相逢他救或不救都有足夠的理由，但既然還要靠着卡吉特帶路達內爾自然更傾向於前者。
他的呼喊看上去還是起了點作用，休伯特迷茫着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嘴裡面喋喋不休的話也停了下來。不過原本卡吉特還算平靜的面部表情突顯猙獰，尖銳的牙齒直接咬破自己的下脣，嘴邊的鬍鬚不斷抽動。
秉承着找不到辦法就先排除一個錯誤選項的道理，達內爾放下了今天他摸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銀白色戒指。
我經過了迷夢的考驗所以無論是把它帶在胸前還是綁在手腕上或者系在其他地方都沒有問題，藉助瓦爾迷娜的夢境行走同樣不會有迷失的隱患，剩下的小功能玩出花來也可以，休伯特不行。
看着精神力波動時高時低的卡吉特達內爾搖搖頭，休伯特現在的靈魂狀態本來都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這時候他要上去來一下狠得說不定前者的靈魂會直接被小小的戒指吸走，他是來救人的不是殺人。
“要怎麼辦呢，靈魂，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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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誰。”
氣喘吁吁的休伯特渾身上下的皮甲已經多處破損，灼燒電擊寒冰的痕跡毫無規律的分佈其上，還有幾片綠油油的斑點，帶有劇毒的斑點。
泰姆瑞爾上的魔法更多是按照每個大系來劃分，諸如治癒系啊變幻系啊這類。因此所有元素屬性的攻擊魔法全部都被歸類於毀滅系之下，這就導致了泰姆瑞爾上的毀滅法師平時看上去可能旗幟分明的你是冰系專精我是火系專精，等到了關鍵需要的時候他們每個人都能當場變身全系毀滅法師。
光速叛教只需一秒，所不同的僅僅是熟練度和威力的問題罷了。
此刻休伯特顯然吃盡了法師們說叛教就叛教的苦頭，身體各種或是麻癢或是劇痛或者乾脆失去了知覺，更糟糕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先前毒霧的問題，隨着自己傷勢越來越重休伯特感覺頭腦開始昏沉起來，緊繃的神經已經快要到斷裂的極限，稍不小心馬上會沉睡過去不再醒來。
這可不是沉睡公主的故事啊。
還不清楚自己是在自己幻覺裡面的休伯特用另一隻沒有淬毒的匕首狠狠劃過自己的手掌，鮮紅的血液流出，比往日裡更加敏感的痛覺成了此刻最見效的良藥。
“昨天晚上，我不是說過了麼，在你面前的只有一個普通的法師而已。”
和休伯特的慘烈相對應的則是對面冒充達內爾的法師的從容，按理說交戰開始之後早已沒必要繼續僞裝成其他人，始終沒有露出面貌的法師依舊維持着龍裔的裝扮。
“見鬼的昨天晚上。”
萬千句問候對方親人家屬的話最終化做了簡簡單單的見鬼兩個字，多次在生死邊緣遊走的經驗讓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下來尋找那唯一的一線生機，然後狠狠抓住。
瓦倫森林的那次可比現在慘的多，我不依然活過來了。
實際情況沒有像表面上那麼慘烈的休伯特暗暗積蓄餘力，準備着殊死一搏，見面以來一直將自己隱藏於陰影下的法師突然掀開了兜帽，露出一張乾癟的臉，面部所有肌肉已經全部失去了水分和生命的活力，眼眶裡面兩團火焰靜靜燃燒。
這幅面容達內爾見得太多了，在天際那到處都是的古墓裡面。
“不死生物。”
忍不住低語出聲的休伯特終於知道先前他刺入對方身體那麼多下爲什麼絲毫效果都沒有，他匕首上的毒藥是針對活物的，對只剩下骨頭的死者沒有半點用處。
“我更喜歡你們稱呼我爲，巫妖，巫妖扎依曼德先生。”
扎依曼德看着休伯特不緊不慢的說道，天空中虛假的陽光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影響，畢竟，休伯特精神裡面的幻境就是由他一手創立的不是麼，真實的世界裡面現在還是狩獵之夜的最後一點黑暗。
達內爾不在此地沒辦法根據對方和正統巫妖完全不同的形態做出客觀的批判，休伯特一是不知道二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做多餘的事情，長着一張屍鬼臉的巫妖扎依曼德的出現僅僅讓他狠狠吸口氣，吐了出去。
卡吉特基本的魔法常識告訴過他巫妖們都是有着命匣和護命盒存在，不破壞掉這些東西就永遠無法徹底殺死這些爲了永恆的生命而放棄自己人類身份的法師。
所以我需要讓他再死一次，然後趁着沒有重生的時候離開這裡。
扎依曼德的出現從某種意義上給了休伯特更多的希望，關於督瓦克的希望。
那個布萊頓法師聽話裡面的意思說已經擺脫了幻覺的影響，是不是可以和他前後夾擊殺掉這個巫妖呢。
當然，憑藉更多現實的教訓休伯特知道督瓦克很可能見勢不妙直接跑路，萍水相逢的路人罷了，死了又能怎麼樣。但潛意識裡面他還是情願相信對方回來幫助自己，人都是有着僥倖心理的。
懷揣着不知真假的希望到時更進一步刺激了休伯特的求生欲，讓他快要意識模糊的腦子再度清醒了一點。
“好了，這個魔法陣佈置完成了，你看，我沒有騙你，這裡的確有着這樣的魔法陣，它是造成你走不出草原的元兇，馬上也會是你徹底死去的元兇了。”
露出真容的巫妖更加乾癟的手指憑空揮舞了幾下，看着地面快速閃亮起來的魔法陣堅硬的臉上居然還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難看笑容。
“我不知道你的同伴是怎麼逃脫掉我的魔法的，不過剛剛我感應到了一陣莫名的力量，看來小小的中階法師身上還藏了不少秘密。你說等你死掉之後我出去看看會不會發現你認識不到一天的朋友早已跑到不知哪裡去了。”
自稱巫妖的屍鬼法師手上動作持續嘴上動作也沒聽，見面之後一直面臨着喋喋不休的廢話轟炸，此刻休伯特熟能生巧的把那些都過濾在自己腦子外面。
“你的自信太過了一些，死掉的鬼東西。”
“自信，哈哈哈，我爲什麼要不自信呢。”
任憑卡吉特的飛刀穿過自己臉龐，扎依曼德笑意不改，一個屍鬼臉上插着刀露出滲人的微笑，想想都會讓人不寒而慄。
“你看，你和你的朋友差的遠了，你甚至分不清什麼是虛假的，什麼是真實的。順帶一提，我剛剛感應到他似乎要拋棄你準備自己離開了呢。”
身體慢慢變得虛幻又在魔法陣的另一次凝聚，休伯特的飛刀失去了支撐無力的掉落在地面。扎依曼德依舊沒有急着上前，似乎要看着卡吉特內心的防線被一點一點摧毀殆盡，再開始慢慢享用自己的獵物。
他遁入到休伯特身體中有一部分原因和達內爾猜測的差不多，中階法師的布萊頓人是一個更合適扎依曼德的載體，以布萊頓人的種族天賦和中階的底子只需要一個月左右他將再度成爲高階法師扎依曼德，因此達內爾的魔法體質對他來說充滿了吸引力。
可惜啊，我現在的狀態不穩定，貿然奪取一箇中階法師的身體說不定會出問題。
眼眶中靈魂火焰微微抖動扎依曼德就把更多精力放到了眼前的卡吉特身上，對方的精神開始動搖，靈魂陷入虛弱，離他能夠脫離那困住自己幾百年的束縛只差最後一點，最後一點了。
那個魔法陣，有問題。
隨着魔法陣越發旺盛的亮光，休伯特只覺的精神上的疲累已經開始影響到了他的身體，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成爲東一片西一片不同顏色混雜起來的色塊。
“看來你要死了呢，不過你的靈魂不會回到你們的神那裡去了，他會成爲我的收藏品。我被困在這裡幾百年之後，第一個收藏品。”
在海爾辛的領域裡面，扎依曼德可以肆意開着卡吉特神明的玩笑，反正對方也不會聽到。休伯特的靈魂已經漸漸維持不住他的形象，像被吸引着一樣走向屍鬼法師身後的魔法陣。幻象因爲卡吉特的精神力趨於崩潰全部景物都開始模糊的時候，依舊清晰的魔法陣。
“縛魂陷阱。”
突然響起來的聲音聽起來如同一道驚雷，震醒了快要失去意識的休伯特，即將崩潰的幻境同樣開始變的漸漸穩定。
外面的達內爾儘管弄不清卡吉特在幻象裡面經歷了什麼，對方靈魂快要離體的事情卻瞞不過他，身體上的傷勢還好說靈魂一旦離體他可沒有任何辦法。
爲了穩定卡吉特的靈魂，死馬當活馬醫的達內爾直接一道暗紫色的法術打了上去。縛魂陷阱往日是他用來把敵人徹底毀屍滅跡送進靈魂石冢的法術，此刻用於束縛緊固靈魂的魔法在休伯特即將踏進魔法陣的前一秒中將他的靈魂死死束縛在原地，不得前進分毫。
總被傳唱爲陰毒的死靈魔法，在恰當的時候也可以拯救生命。
眼看着被束縛百年的宿命即將迎來終結，扎依曼德臉上笑容已經越來越明顯，任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在卡吉特即將成爲他用來交換自己的祭品之時還能出現這種意外。
屍鬼法師只覺心中一股火焰在燒烤着他停止跳動的心臟，要是他現在在外面的話他一定要抓住那個中階法師的衣領好好問一問。你哪個老師教的你縛魂陷阱是這麼用的，讓他和我好好談談？死靈法師就給我去老老實實玩弄你的生命，不等着卡吉特死後拿這個不錯的屍體煉製傀儡你還要救他？你們到底是真的只認識一天還是在演我？
卡吉特的靈魂恢復清醒之後自然不會傻傻的再次踏進去，可縛魂陷阱救了他的時候同樣緊緊限制住他不能移動分毫，因此休伯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巫妖那讓人會做噩夢的臉在離自己幾十釐米遠的地方同樣看着自己，雙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
而外面的達內爾對自己突然的靈機一動很是滿意，等卡吉特的靈魂安穩下來之後點點頭悄悄收起了手中預防出現意外拿出來的空的黑色靈魂石。
他只是爲了預防萬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