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提要:接上一章內容,沈陌、孫野安、蔣際飛三人合力之下終於找到了頌玉先生的所在,然而這時候頌玉先生已然發動了“傷痕”,並且只要旬州的羣屍一聚集起來,他就可以放手發動“傷痕”。)究竟孫野安、沈陌已經命懸一線的蔣際飛,還有能力阻止一切的發生嗎?
平府區,沉沉的黑雲與雷聲的奔涌之下,讓每個路人都不禁加緊了前行的腳步。
平府區邊緣的中心廣場上,一個巡警才吃過晚飯,一邊抽着煙一邊盤算着還要多少時間才能結束自己的晚班。
這時候,中心廣場上一個巨大的蛇皮口袋引起了他的注意。這蛇皮口袋似乎放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是誰放在這裡的。那巡警捏了一把汗,慢慢走到蛇皮袋邊上,掏出警棍輕輕捅了捅那袋子。一捅之下他發現那袋子是軟的,這纔鬆下一口氣,知道不會是恐怖分子留下的炸彈。他用嘴裡的香菸燙開了蛇皮口袋外面的塑料繩,將蛇皮口袋解開了。
口袋打開的那一刻,這巡警驚得幾乎將嘴裡的香菸吐出去。他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出十幾米,隨後掏出自己的對講機,開始呼喚平府區刑警隊。
與此同時,九公里外的廢礦區裡,孫野安還在和頌玉先生對質着。
紅色的閃電在黑雲之間翻滾着,發出刺耳的噪聲,似乎真的如一條龍在咆哮一般。很快,周邊的雲也開始騰起閃電,圍繞着這道紅色的閃電盤旋着。
“開始了!”頌玉先生瘋狂地大叫着,“那些殭屍已經開始聚集了!馬上,你們就可以親眼看見整個世界都變成地獄!”
周圍颳起了猛烈地風,頌玉先生的大笑在風中聽起來淒厲而又尖銳。
礦坑,蔣際飛已經失去了意識,看起來他的血液對“傷痕”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看來着凝聚着人類所有兇惡的“傷痕”,的確不是以一個人的力量就足以駕馭的。
“馬上,這些銀針,也不足以來控制我了。”頌玉先生說着,身體就漸漸得能開始移動了。
“白癡,那是因爲蔣際飛昏了,他的法力失控了。”孫野安說道。
“我怎麼覺得力量變大了呢?”頌玉先生說着,就要站起來。
與此同時,在天空中游動的那道紅色的閃電開始劇烈地攪動起來,天空中雲濤聚散,彷彿天際顛倒了一般。一瞬間,各式各樣的慘叫、哀嚎夾在在雷鳴聲中迴盪着。狂風並不能影響它們,它們直至深入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內心。
“仔細感受吧!”頌玉先生狂笑着站了起來,“你們現在看到的,是天地間所有邪惡、不幸的原本,你們都來感受感受它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吧。”
整個天空猛地沉了下來,那道紅色的閃電有如活了一般一下就向地面上落了下來。一瞬間,刺眼的紅光充斥了所有人的眼睛。眼前的一切有如地獄一般,從上古洪荒到世界大戰,一切的慘像都在眼前過了一遍。觀者以爲世間已經經歷了千萬年,但實際上卻只有一瞬間而已。
等所有人都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消失了。礦坑邊所有的火把都滅了,礦區一片漆黑。
“怎麼回事?”頌玉先生吃驚地說道。
整個儀式結束了,但卻什麼都沒有改變,他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加強了。
“我徒弟成功了,‘傷痕’被他封閉住了。”孫野安笑道,“今天是立秋,是陽盛轉陰的日子。想再控制‘傷痕’,你要等下一個大陰年的立秋了……那應該是,三四百年以後的事情了吧。”
“怎麼會!?”頌玉先生幾乎暴跳如雷。
孫野安笑笑,說:“心地有如我徒弟這麼純正的人,世間不會有多少……反正‘傷痕’還在這裡,你繼續等着就是了。不過我想你要在度一劫會很困難了吧,即使能度過去,你也要交出半條命,讓你自己變成植物人,是吧?”
“你們……”頌玉先生氣得發抖,“我自己再想辦法,不需要你來給我廢話。”他說着,就走到孫野安的身邊,對着他猛擡起腳準備踩向他的臉。然而突然之間,孫野安猛一發力,一下就震開了縛住自己的白骨,並且擡手接住了頌玉先生的腳。
按理說手並不如腳有力,但頌玉先生這一腳踩在孫野安的腳上,竟然有如踩到硬邦邦的石頭上一樣,絲毫也不能踩動。
“你……”孫野安能掙脫白骨的束縛已經很讓頌玉先生吃驚了,孫野安接這一下更是讓頌玉先生吃驚得一句話說不出來,“你到底幹了什麼。”
“用上千只殭屍來承擔‘傷痕’的立場,這一招很巧妙啊——可惜的是,這一招,我早在七十五年前就用過。”孫野安笑道,“七十五年旬州的殭屍潮,你聽說過吧,那就是我的作品。”
“什麼?”頌玉先生吃了一驚。
“用這種方式,恐怕還是你抄襲我吧。”孫野安冷笑道,“所以當我知道你在到處弄僵屍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了。所以,我們對你在旬州的殭屍們動了一點小手腳。”
“什麼意思?”
“我們施了一道引屍符把它們都引到旬州河裡了,就只留了一個被我們切斷手腳、拔了牙的殭屍放在平府區廣場上。”孫野安笑道。
“平府區廣場?”頌玉先生回想着那個地方的位置。
“只要是一點點偏差,就能帶來不同的結果啊。”孫野安笑道。
“‘傷痕’,會落到你的位置!”頌玉先生猛然反應過來了。
“當然,這只是‘傷痕’的一部分力量,就像你之前藉助儀式得到的那些力量一樣。”孫野安笑着說,“但是現在,我的力量可要比你強得多了。”
頌玉先生聽見孫野安這樣說,幾乎已經嚇呆了。他拼命蹬腿想要掙脫孫野安的手,但孫野安卻緊握得如同硬鐵一般,完全不能掙脫。頌玉先生伸出另一隻手準備擊打孫野安頭部,孫野安一抽手便扭斷了頌玉先生的腳踝,將他摔倒在了地上。
孫野安一翻身從地上站起來,擡腿踢碎了束縛着沈陌的白骨,說:“快去看看蔣際飛去。”
沈陌即刻就爬起來想礦坑裡跑去。
“你先別急,關於‘傷痕’,其實我們兩個還有很多事情可以說,是不是?”頌玉先生強忍着劇痛,一邊爬着後退一邊對孫野安說。
“當年師父教育我們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出門行事一定要仁慈,不能隨意殺戮。”孫野安一步步靠近着頌玉先生,“但是後來,我卻發現了一件事情。對於惡人,你就根本不能用仁慈的邏輯來面對。因爲他根本不屬於你這個世界,你要面對他,要麼被他殺掉,要麼就只能比他更兇惡。就像你一張白紙想要不被顏料塗花,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自己染上黑臘,這樣什麼樣的顏色也不能夠污染你。山野間的餓狼,就只能有餓狼的宿命。”
“你我其實是同一類人,對不對?”頌玉先生還在尋求着緩衝的可能性。
“嗯,沒錯。”孫野安露出一絲怪笑,“我們是同一類人。”
“那我們能談談嗎?”頌玉先生問道。
“好啊。”
孫野安這樣說着,卻突然一揚手,對着頌玉先生的天靈蓋就是一個猛擊。
血霧紛飛的一聲罄響中,頌玉先生的頭蓋骨被孫野安從頭顱上震脫下來,他的大腦也隨之飛出了頭顱。頌玉先生似乎還想遮擋,他伸出的雙手在痛覺的作用下猛地捂住了眼睛。扯帶之下,頌玉先生的兩隻眼珠也被大腦連帶着扯了出去。孫野安這一招的重擊,直直打空了頌玉先生腦袋。
“在你做了這麼多糟心的事情之後,你覺得我們還可以談什麼?”
孫野安看着頌玉先生空洞的面孔,將他的屍體狠狠地甩了出去。
這時候,沈陌已經跑到了蔣際飛地身邊。蔣際飛頸部的傷口還在流血,沈陌走過去蹲下身按住了傷口兩端的動脈,想止住流血,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一點。
蔣際飛在恍惚中睜開眼,看見沈陌,問道:“一切都沒事了?”
“沒事了,沒事了。”沈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不知道等一下來孫野安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我好像也差不多了吧。”蔣際飛目光已經呆滯了,沈陌估計他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我馬上送你去醫院。”沈陌說着,就想把蔣際飛扛起來。
“別費力氣了,我最近纔想明白一件事——你一定要聽我說完,不然我死了也不會安心。”蔣際飛搖搖手說道。
“什麼事情?”沈陌說道。
“我小時候,是孤兒。我跑到古臼山那晚上,差點就冷風中凍死了。但是那晚上我看見了玄雲觀的燈光,遇見了師傅才活下來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師父是失明的,他怎麼會需要開燈!?我想這大概就是命,當年,師父早算到我會來,所以開着燈等我。”蔣際飛說着,流下了眼淚,“師父在的時候,我從來沒想明白過。現在秋天到了,山上的果子,又要熟了吧……”
沈陌聽得莫名其妙,但他知道那大概是蔣際飛最後放不下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