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看我又不回答,大概自己也兩眼發出懷疑的目光,於是他急忙解釋:“別誤會,我只想問問問,你認識不認識一個叫陳林的人,你的爸爸是不是這個名字?”
“你知道他的名字?!”我很是驚訝,遠在班戈的人怎麼會知道我爸爸的名字。
“沒事,沒事,你別激動。”老三有些慌張,他還沒說完話就逃出了帳篷,只丟下我在原地發呆。
這個老三真是奇怪,他不可能知道我爸爸的名字,除非,除非!我蜷縮着身子,心裡卻澎湃洶涌,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那時記憶零散,而且父母沒有留下相片,他們的檔案裡的相片也發黃模糊,根本很難識別。要是現在讓我看到父母,其實打心底說,我真的沒把握認出他們。這個老三說實話,我也覺得有些眼熟,莫非他是是我的爸爸?按照我發現的線索和蹤跡,父母應該是前往羌塘這個地方,那麼很有可能他們一直留在了這個地區。再說了,這個老三如果不是我的爸爸,那他也肯定認識爸爸,要不然不可能猜就把爸爸的名字猜了出來。我得弄清楚這個老三的來歷!想到這裡我就急衝衝地出了帳篷,而老三也不知蹤影,倒是扎西措還一直和信宏在篝火邊聊天。
唯一瞭解老三的應該就是班戈的領導,因爲是領導把老三推薦給我們地。要是不認識的人怎麼能隨便推薦。我找到了班戈的領導,但是不便明着問,於是只好說是來借盒火柴的,然後就順着聊天,然後再說到了老三。好不容易把話題扯到了我想要說的內容,而那領導也沒有辜負我的苦苦詢問,把老三的全部經歷抖落出來。老三是從內地來的,具體是哪個地方領導也不清楚,但是能肯定的是,他曾經也有一個妻子,不過後來死了,也不知道葬在什麼地方。而老三就一直住了下來,再也沒離開過班戈,至於他的簡歷也沒有,算是沒戶口的人。
我掃興地離開了領導的住處,因爲得到的信息不多,幾乎是零。如果老三是我的爸爸,他怎麼不相認,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爸爸的名字,我可沒和隊伍裡任何人提起過。老三說我像一個人,到底是哪一個人,莫非是他兒子。而他兒子就是我,那這麼說他就是我爸爸了,怎麼推論都推到了他是我爸爸的事情上。不過,爸爸媽媽離開的時候說到了一件事情,那時候他們已經得了一種病,所以放下一切,來到羌塘尋找他們想要的東西。老三的妻子死了,莫非媽媽是病得太重,所以纔會先走一步?可是,我的爸爸怎麼會是色盲呢,印象中沒有這件事。
回到營地的時候,信宏還坐在篝火旁。扎西措居然還在和信宏聊天,那樣子好象很開心似的。經過他們的時候,我一句話也沒說,信宏看到我經過,於是就撇下了依依不捨的扎西措和我回到了帳篷裡。信宏看到我不對勁,於是就問道:“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我覺得離羌塘越近,答案就越紊亂,剛纔那個老三向導,他居然說出了爸爸的名字,而且他一直說我像一個人,我懷疑他就是我爸爸。”我皺着眉頭說道。
“真的?!”信宏的樣子比我還激動,真難得他這麼爲**心。
“我也只是猜測,又沒什麼證據,不過他不能憑空說出爸爸的名字吧,他應該知道什麼事情,沒想到遠在千里的人會知道爸爸的事情,或者老三就是我爸。”我說完就看了一眼睡在被窩裡,打着響亮呼嚕的原羽。
“那他不肯說爲什麼會知道你爸的名字?”信宏言語裡隱藏着激動,我聽得出他很在意這個發現。
“就是沒說我才鬱悶。要是現在在省城就好了,偷偷取下他的頭髮就去驗DNA,看他能怎麼抵賴,就像我拿陳靜的DNA去驗證那樣。”我的心很亂,一時不注意就把DNA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拿了陳靜的DNA去驗?”信宏非常驚訝。
“哎呀,這個以後再說了,不過你可別告訴陳靜。”我很不好意思。
“那結果證明她真是你的妹妹?”信宏的語氣很不肯定,很是懷疑。我也能理解,他是紅色盲,根本不知道我背上的胎記到底是不是紅色的,所以他根本就一直不敢肯定。
“那當然,我拿了媽媽的頭髮和她的頭髮去驗證的,錯不了!”我說道。
“你拿你媽媽的頭髮,這麼久了,你還有她的頭髮?”信宏很不相信。
“她的梳子我一直留着,上面有很多頭髮的。”我沾沾自喜。
“這麼說,你只是拿了你媽媽和陳靜的頭髮去驗DNA?”信宏看似鬆了一口氣。
我很是奇怪信宏的反應,幹嘛好象被嚇了一跳似的,難道他一直擔心陳靜不是我的妹妹,然後怕我和他搶,那他也太看不起我了,無論陳靜是不是我妹妹,我都不會對她有那個企圖。信宏說,那個扎西措倒是問了他父母的事情,然後就一直東扯西扯的。扎西措看樣子很不擅長和別人交流,居然和信宏也談得來,真是難得。
我們兩個人一直交談到了深夜,不過誰都沒得出結論,誰都想不明白爲什麼老三會知道爸爸的名字。信宏累得不行,和我說着說着就睡着了,而原羽的呼嚕還在繼續,我嘆了一口氣,心想以後晚上都不能睡覺了。我躺在被子裡胡思亂想,這個晚上只有原羽的聲音。遠處打仗一般地聲音卻沒有了。外面的篝火還在燃燒着,我煩惱地想着父母的事情,耳朵卻聽到了一段對話。那是在篝火旁邊傳來的,是扎西措和老三的對話。
老三先是嘆了口氣,說:“那個孩子應該就是我當年帶着的孩子,錯不了,只可惜他的媽媽”
“哎,你還是別想了,都過去了。”扎西措安慰道。
他們馬上就沒聲了,只剩下滿是煩惱的呼吸聲。我聽了後不他們還有煩惱,照老三的話,我是“當年帶着地孩子,”,可是“他的媽媽”領導說過,老三的妻子已經死了,老三剛纔卻說“可惜他的媽媽”,意思是說我的媽媽已經死了嗎?我的心一久。真沒想到人的心真的會這麼疼,就像被人捅了一刀。如果老三真是我父親,那麼他爲什麼不認我?千里迢迢地來到羌塘,爲的就是尋找失蹤多年的雙親,如果找到了他們卻不認我,我該怎麼辦?我之前想過很多結果,有父母已經不在人世,或者父母失去記憶,或者病殘,我都想過該如何接受,可是從沒有想過父母會不認我。一個晚上,我都是清醒着,鼻子和眼睛又熱又溼,過了不久就全身冰冷。絲毫沒有熱氣在身上。
第二天早上,我們浩蕩的隊伍上路了。一路上我沒有多說話,一直沉悶。倒是扎西措忽然變了個人,一直找信宏說話。在進入羌塘前,我們整個隊伍都要接受軍事化地訓練,而現在揮師北上,就是前往供作適應性訓練的營地——色哇村。在那裡,除了訓練,還要等待從附近趕來這兒集中地受僱民工和牛馬。一路上,我們的車隊忽上忽下,車子陷入泥沼的事情經常發生,我們也經常推車。真是不知道是人坐車,還是車坐人,累得我腰都直不起來。期間,我們又遇到了隧道的塌陷,好在車子沒有事情。我滿是疑惑,這條隧道怎麼這麼長,居然出了班戈還有它的蹤跡。途中,我們還經過了倫坡拉盆地,這裡是西藏地礦局的一支地質普查大隊所在,我們停下來和他們交談了一下。而我也聽他們提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們飼養的動物這段時間也有遭不明生物襲擊,而且那狀況與我和林月看到的母藏黃羊一樣。只是,誰都沒親眼見過那東西,只有我,而我的眼睛卻似乎出現了問題。
班戈到色哇的直線幾乎130公里,雖然我們是早上七點出發,可是直到深夜一點纔到達,因爲途中經常推車,幾乎是一路走來。我晚上根本沒能休息,所以到了色哇,我眼睛都翻白了,腸子也要餓穿洞了。色哇位於黑阿公路以北的一個小盆地內,海拔4660米,東邊緊*着一個面積不大,僅約160平方公里地其香錯(湖)。不過這個湖水礦化度高達64克/升,屬於鹽湖,根本不能引用。好在湖的西邊有塊沼澤地,那裡有一眼清泉,這是當地唯一飲用水源。
第二天早上,我們一起牀就去訓練了。車上帶來地都是很老式的槍和子彈,我一千個後悔舉報了林月的藏槍地點,上次查點害死我們倆。一天的訓練雖不難,但卻累死我們這些暫時棄文從武的年輕人。倒是那兩位老向導,他們打起槍來毫不馬虎,讓我們年輕人都傻了眼。因爲訓練口渴,我決定去水源那邊打些水回來給大家享用,而林月卻積極地說要和我一起去,害我心撲通地跳個不停。
沼澤裡果真有一眼泉水,我開心地打着水,卻發現沼澤的一處有塌陷的地方,泥沼正不斷地被往下倒吸。我覺得奇怪,走過去一看,嚇了一跳,沒想到那條隧道居然在這裡都看得見。這就太奇怪了,先別提隧道其他的長度,單是班戈到色哇的直線距離就有130公里,何況隧道不是直線挖的,其間曲折不斷,又何止130公里,這簡直可以和萬里長城相比了,說不定隧道真有一萬里。不過四周泥沼滿布,我不方便直接走進去,萬一險進去,林月說不定都懶得救我,還拍手稱好,希望我快點被泥沼淹沒。
“我跟過來不是看你發呆的,是有話對你說。”林月打斷我的遐想。
“什麼話?”我二丈摸不着頭腦。
“我一直覺得你父母的樣子,那位老向導,真的很像你父親。”林月嚴肅地說道。
我看着林月的眼睛,看不出她有欺騙的神情,而且我也有這個感覺。但是,當我想繼續問的時候,老三卻走了過來,說:“你們快回去,這裡出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