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跟上來”。
撥開一處灌木,吟雪從其中鑽了出來,探出頭的那一刻,一片嶄新的天地映入了她的眼簾。
“終於走出這座大山了”。
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青山綠水,甚是祥和,四周的林子裡皆是出奇的安靜,一條大江流由北向南,彎彎曲曲,不知將兩岸分隔開了幾尺,站在對立面,清水就如明鏡般,雖是透明,卻深不見底。
“沒想到在這深山老林里居然還會有條江?這可怎麼辦吶”。
陳浩馳一擡頭,放眼望去,寬大的江面就像是一灘爛泥,邁不過,也避不了,在他看來,碰上這種情況是最爲糟糕的事情了。
當然,不排除他沒動腦子。
“師弟,你還記得前些年咱們裝備部舉辦的冬泳比賽麼,你得了第幾名?”。
鄒祥突然貼近陳浩馳的身邊,目光眺望着遠方,心不在焉的問了句。
“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浩馳嘟囔。
“想讓你幫個忙”。
鄒祥回眸一笑。
“啊?你不會是想讓我從這游過去吧?”。
他皺着眉,心生懷疑的看了看這江面,雖然它的外表並無波濤,但在他眼中,仍是滿滿的惡意。
“還是算了吧師兄,那年的冬泳賽我差點沒凍成個老冰棍,指望我?別想了……哈欠!”。
陳浩馳狠狠的打了個噴嚏,被鄒祥這麼一說,他才發覺到有一股涼意正向自己襲來。
地勢越高的地方,溫度就越低,對於這塊人跡罕至的密林,同樣也是如此。
即便現在是暖春的季節。
“你們快看,那裡好像有個人”。
吟雪指着西側,在那江面的不遠處,一條船正在緩緩行駛。
“這下可好辦了”。
她快步向着那頭走了過去,其他三人也是跟緊了步伐。
“船家,船家!”。
吟雪舉起手揮動了幾下。
對方聞言轉過了頭。
“這裡!”。
她補充着,又是一聲高喊,在四個人的注視下,一艘船正朝着這個方向駛來,慢慢靠近了岸邊。
“幾位是要搭船嗎?”
頭戴一頂草帽,身披一件布衣,這位看上去約摸七十多歲的老翁對着四人露出了一絲微笑,飽經風霜的臉上早就佈滿了皺紋,雖說已是高齡的年紀,但他的腰,卻似乎額外的有力,直挺挺的,沒有絲毫駝背。
“是的船家”。
吟雪點頭道。
“那上來吧”。
老翁他說。
船,慢悠悠的在江面上飄浮着,一點一點,在木槳的划動下,隨着流水前行,幾個人各自坐在了一邊,默默注視着周圍的景色,附近,乃是羣山疊疊。
“你們幾位是從哪來?要往哪去啊?”。
站在船尾的老翁搖擺着雙槳,目光直視前方,眼神中,還閃爍着一絲舒坦。
“我們是從風靈帝國而來,因有要事所以前往各國的”。
吟雪面向對方眨了眨眼。
“哦?這麼遠?”。
老翁的臉上略過了一抹驚奇。
“這路途之遙遠,幾位又是千里迢迢,一路上,想必有很多的麻煩吧”。
他說着會心一笑,眼角的皺紋也隨之爬了開。
吟雪把頭偏向了三師兄弟,望了眼。
“勉勉強強吧,畢竟有他們在,一切善好”。
她回過頭衝着老翁彎了彎嘴角,雖沒有細細的詳談,卻也能見得內心涌起的喜悅和欣慰。
老翁自然是將一切看在了眼裡。
“哈哈哈,聽姑娘的話,老夫倒也是明白些什麼了”。
他放聲大笑了起來,如此爽朗,完全不像是七十幾歲的人。
“對了船家,您知道離這最近的小鎮怎麼走麼?”。
朱君宇開口道。
“我在這渡船也有幾十年了,對這的路那肯定是再熟悉不過,隔山的那面就有一個小鎮,要去的話也有一些距離”。
老翁帶着些許輕鬆的表情,眺望着遠方,常年往返於此地,這條江,在他看來就像是沒有盡頭,行船的這會,視線一直就沒離開過。
“幾位若是不嫌棄,不如就先到寒舍歇歇吧,等體力恢復了再來繼續趕路,接下來的地方,可是有些遠吶”。
他補充着,手裡的木槳變得更是有力了起來,就在這大江之中,載着一行人。
“師姐,你說呢?”。
朱君宇他轉過身。
“我沒意見”。
吟雪回覆。
於是,四個人都紛紛點了點頭。
一路向南而去,水流分撥兩開,當小船穿過了一個轉角時,沿岸上的一間小屋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裡,不大不小,滿是田園氣息。
“就是這了”。
老翁將船隻小心的停靠在了岸邊,幾乎是同時,上面的幾個人都紛紛跳了下來。
“船家,這就是你住的地方?”。
吟雪擡起頭不由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間泥土房應該已經有許多年頭了,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雨,它的表面乃是一副千瘡百孔的模樣,本就不結實的牆壁那更是不用說,搖搖欲墜的樣子像是間危房,至於屋頂蓋着的茅草,也早隨時間的流逝而一片乾枯,稀疏不整。
“進去坐吧”。
他放下了手中的木槳,從船身摸起一根繩子拴緊後,徑直走向了屋內,身後的四個人也是慢步跟在了後邊。
“請用茶”。
老翁向幾個人遞過了一個盤子,上面擺着的茶杯都還在冒着熱氣,像是剛剛泡好的。
吟雪接過了手。
“船家,這裡難道只有你一個人住嗎?我看怎麼沒人吶”。
她簡單的環顧了下四周,屋內除了一張牀和一個竈臺,其他的,便只剩下些雜物,可見生活十分清貧。
“姑娘說得不假,我在這地方的確住了有幾十年了,因爲渡船的緣由所以一直沒能離開,心想着要是能幫上別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老翁低着頭坐在牀邊,從箱底下摸出一杆煙槍後,打火點燃深吸了一口。
“那您的家人呢?”。
吟雪繼續發問。
“都走了”。
他心不在焉的回答,說到這個臉上微微略起一抹凝重。
四個人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
“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麼,本來我是不想和你們提起,不過既然姑娘你問到了,但說無妨”。
老翁長長的吐了口氣,一縷青煙在空中隨之飄了起來。
“早些年的時候,這裡曾經也是一個村落,雖然不是特別繁榮,但人們也算是安居樂業,生活無憂,可誰能想到在這之後,發生了一起水災,徹底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當時的那場大難,可以說真叫一個慘烈,不知有多少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因爲條件有限,加上害怕災難的再臨,所以最終人們都沒有留下來重建家園,爲了自己的後代,爲了謀生,我的兒子也只好帶着他媳婦一起離開了這裡,至於我的老伴,那次天災之後就再沒見過……”。
他嘆了口氣,說到這裡時,自己彷彿回到了從前那個時候,當時的場景,一切都歷歷在目。
“抱歉了船家,我們沒想到原來您經歷過這麼多的傷心事,實在是不好意思……”。
吟雪趕忙賠了個不是,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相信都會不好受。
“罷了罷了,這麼多年過去,我也早已經看開,幾位不是有意而爲,不必太過自責”。
語落,屋內的幾人一時都沒再說話,沉默了半晌,老翁在繼續抽着他的煙,而吟雪幾人則在思考着什麼。
“今日難得在此歇息,船家既然擺渡幾十年,應該會有什麼需要是我們能幫上忙的吧”。
朱君宇率先打破了寂靜。
老翁隨之仰起了頭。
“聽公子這麼一說,我倒真有一事想請幾位幫忙”。
“船家請說”。
吟雪看着他笑。
“老夫多年在這江面上漂泊,加之密林的氣候,我這身子骨常常都被凍得四肢麻木,要是能有一件厚實的大衣可以遮擋風寒,那是再好不過了”。
他說罷起身從一個盒子裡拿出了一捆卷軸。
“這是附近林子的詳細地圖,我聽說在不遠處的山上有一個洞窟,那裡時常有一隻猛虎出沒,幾位若是能得到它的皮毛做成一件衣服,對我來說應該會很保暖吧”。
老翁將卷軸遞給了吟雪等人,轉身幾步走,回到了牀邊。
“船家的意思我們明白了,您安心等着我們的好消息就行”。
吟雪堅定的說道。
一行人邁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