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丘縣人民醫院的外科病房裡,住着洪禿子和他的兩個兄弟,洪禿子是斷了兩根肋骨,另外兩個鼻樑骨被鐵杴拍斷了,每個人都用手銬拷住一隻手,手銬的另一端拷在病牀上,門口坐着兩個看守的警察。
警察在醫院裡問了事情的經過,給楊雨做了筆錄,認爲他是見義勇爲,又有周廠長作保,沒有爲難他。司機周團結帶着妻子過來向他說了好多感謝的話,看到周團結夫妻兩個紅腫青紫的臉,弄得楊雨倒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出手晚了似得。周廠長也代表堂弟向他致謝,並要晚上在縣城中州賓館請他吃飯,隨後用警車把楊雨送回了水泥製品廠裡。
回到廠裡已是下午2點多了,肚裡餓了纔想起忙了大半天還沒有吃午飯。黃奎副廠長見到楊雨平安的回來,非常高興,聽說楊雨還沒吃飯,趕緊安排老李頭給他下兩碗雞蛋麪條。
問了情況後黃奎說道:“這回事情鬧大了,李大有被領導叫到局裡去了,估計要給處分,洪禿子也要遭殃,撞到了鐵板上,周學武在柏山勞改廠是出了名的,外號‘活閻王’,犯人聽到他的名字都渾身哆嗦。”
“這又不願李廠長,怎麼會處理他?”楊雨不解的問道。
“你不知道里面的事情,洪禿子是鄭文禮副局長的親戚。”黃奎說道。
楊雨把洪禿子一夥人全打趴下了,王龍壓在胸口的一口惡氣終於出來了,見到楊雨問道:“沒事吧,你替哥哥出了氣,晚上哥哥給你擺場壓驚。”
李永峰看了一眼瘦瘦的楊雨,說道:“真沒想到在這麼個小地方還藏着你這條龍!”
洪喜梅紅着臉進了辦公室嗔怒道:“這次你可真出名了!”
楊雨感覺到大家是真的關心自己,很是感動,說道:“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看到他們那麼多人打一個女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纔出手去制止的。”
李永峰也過來說道:“說好了晚上請你吃飯給你壓壓驚。”
楊雨說道:“謝謝大家的好意,晚上勞改廠的周廠長說要請吃飯,我已經答應他了。”
黃奎說道:“既然周廠長安排好了,改天再請你。不過和周廠長他們接觸你可要留個心眼。他們弟兄幾個在柏山勞改廠可是出了名的說一不二,跺跺腳柏山都要晃三晃,黑白兩道通吃。”
楊雨笑道:“你說的太玄乎了吧!再說我是幫他們,又沒得罪他們。”
天剛黑,一輛警車又開進了廠裡,工人們見又把楊雨給拉走了,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不明就裡的他們認爲這次楊雨是惹上**煩了。洪禿子拜把兄弟好幾人,在自己的地盤上吃了這麼大的虧,豈能善罷甘休,聽說他們的老大和派出所所長的關係很好。
晚宴安排在了新城的中州大酒店,中州大酒店是古丘煤業集團的下屬企業,目前是古丘縣最好的飯店了,上邊來了人都是安排到這裡吃住。
楊雨走進中州大酒店的大廳裡,一個穿着旗袍的高個美女就迎了上來,問是哪個房間的客人,聽說是周廠長的客人,迎賓小姐直接把楊雨領進了三樓888房間。房間很大一張大圓桌能坐下20人,裝飾的很是奢華,水晶吊燈發出溫馨的燈光,四周的許多小燈發出白質的燈光,又把房間照的明亮,圓圓的大餐桌旁坐滿了人,主坐處坐着勞改廠副廠長周學武,他的旁邊還空着一個座位,顯然是留給主要客人的。
見到楊雨進來,大家都站起身,周學武也站起起來,熱情的招呼楊雨坐到他的旁邊。
楊雨看了看在座的人員,都比他的年齡大,說道:“我坐外面就可以了,坐在裡面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今天你主客,趕緊過來這個主座就是給你留的。”周廠長有個不容置疑的口氣招着手說道。
外面的人就把還在推脫的楊雨推到了裡面,楊雨無奈的坐在了那張空位上,他暗暗地環視了餐桌周圍坐着的人,竟然發現有一個他認識的人—陳大勇,這讓楊雨心生疑惑。楊雨第一天到水泥製品廠報到,就遇上洪禿子帶着陳大勇來打王龍,王龍捱了兩拳一腳後,陳大勇又使出了“鴛鴦連環腿”,逼得王龍倒在了楊雨身上,楊雨神不知鬼不覺的化解了他的成名絕技,幫助王龍脫險,又教訓了陳大勇。沒想到他也來參加了這個飯局,看來黃奎說的沒錯,自己是得多加小心。
等到楊雨坐下,周學武就讓起菜,不一會,就擺滿了一桌子菜餚,酒是茅臺酒,服務員倒好了酒,周學武站起身來說道:“今天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大家也是不打不相識,特別是楊雨,別看人年輕,身手不錯,又有俠義之心,這第一杯酒,敬楊雨小兄弟。”說完,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其他人都慌忙呼啦啦地站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楊雨端着酒杯,看到其他人都喝了,見大家都在看着他,他一仰脖子也一飲而盡,大家頓時鼓掌叫好起來。
三杯酒過後,周廠長對楊雨說道:“三杯酒喝過,今後我們就是兄弟了,有什麼事到時說一聲,哥哥我一定盡力幫忙,不過還是最好別有事找我。”說完放聲大笑,笑的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楊雨說道:“周廠長這麼說太客氣了。”
城郊派出所的董所長站起來說道:“今天我借花獻佛,借周大哥的酒,敬楊雨兄弟。”
等到楊雨喝了酒,董所長又說道:“大家都是自己人,禿子住院了,讓大勇兄弟給你倒三杯酒陪個不是,這事就算過去了,不知楊兄弟意下如何?”
楊雨被他們的關係弄糊塗了,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既然都是自己人,怎麼還會打起來。想不明白乾脆不想,不管他們怎麼爭和自己都沒有關係,今天這頓飯過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從此不相往來。
董所長給陳大勇使了個眼色,陳大勇端着酒杯快步走到了楊雨跟前,說道:“我代表禿子給楊兄弟賠罪了,都是他不懂規矩,還請弟弟喝了這杯酒。”
楊雨穩坐在座位上沒有理睬陳大勇,他從陳大勇對王龍的事情上知道他不是個善茬,是個狠角色,故意冷落他,想激怒他。
周學武裝作沒有看見,和旁邊的一個人交頭接耳的小聲說着話,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他有意要楊雨給董所長個難看。
陳大勇見楊雨不理睬自己,覺得很沒面子,又加之幾個兄弟都被楊雨給打的住了院,原本就一肚子氣,不是周廠長勢力大,他是不會來替洪禿子賠罪的。周學武還沒說啥,沒想到一個不出名的學生給了自己一個難看,覺得很是沒有面子。
看到陳大勇臉色氣的發青,楊雨才站起來說道:“我酒量不行,真的不能喝了,再喝就要出酒了。”
陳大勇見到楊雨站起來了,面色纔好一些,聽說他又不能再喝了,又讓他惱羞成怒,可又不能發作,端起酒連喝三杯,說道:“我先自飲三杯,你隨意喝,這總可以了吧?”
楊雨看着陳大勇被激怒的表情,說道:“我又不認識你,你又沒有得罪我,你給我道啥的歉?”
看到楊雨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陳大勇憋了一肚子的怨氣,肚子鼓鼓的,可又不能發作,恨不得咬上楊雨幾口。他現在想起來那天王龍是怎麼躲過他的鴛鴦連環腿的了,原來是楊雨暗中幫助了王龍。
想到這,陳大勇說道:“不知楊兄弟是高手,真是失敬了,我再喝三杯。”說完端起酒杯又連喝了三杯。
楊雨說道:“你的鴛鴦連環腿的也不錯,只是沒用到正地方。”
“你......”陳大勇聽了楊雨的話氣的說不出話來。
董所長說道:“大勇算了,今天是周廠長請客,你是來替禿子兄弟道歉的,楊雨是周廠長請來的客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周學武見董所長話裡有話,說道:“今天這事確實是你們不對,哪有這樣霸道的,憑啥別人的石子就不能進廠,就是不讓進也不能上來就打,不是楊雨兄弟及時出手,團結夫妻倆還不得被你們打殘了。”
聽了周學武的話,沒人敢再說話。董所長心裡說道,要說霸道,誰能比的過你們兄弟幾個,在勞改廠裡一手遮天,想打誰打誰。
陳大勇說道:“這事都是禿子的錯,還請周廠長大人有大量,放過禿子這一回,等他傷好了,我讓他登門去向團結兄弟道歉。”
周學武說道:“事情明天再說,今天請楊雨兄弟吃飯,只說喝酒的事。”說完和楊雨又碰了一杯。
陳大勇看了一眼董所長,董所長示意他坐下。陳大勇沒有再說話,悶着頭吸菸,心中卻是無比的氣憤,即氣周學武的不給董所長面子,又氣洪禿子不長眼,爲了一車石子不問青紅皁白的就打人,和周學武結了仇。更可恨的是七八個人,被一個楊雨打的全住了院,還得自己掏醫藥費,還得反過來向楊雨賠禮道歉,受他的冷嘲熱諷。
董所長和周學武划起了拳,氣氛高漲起來,大家隨聲附和着,說着恭維周學武和董所長的話。
除了楊雨舒舒服服的喝酒吃菜,其餘的人都有求於兩人,看着周學武和董所長的臉色行事,坐在那裡強作笑顏,如坐鍼氈一般的陪着小心說話,喝的茅臺酒、吃的山珍海味也失去了往日的香味,如同嚼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