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是古丘縣高級中學正式開學的日子。加強班三.二班裡,教室裡後面的黑板上寫着高考倒計時天數,離高考還有120天。莘莘學子都在用心的、爭分奪秒的學習,做着最後的努力,爭取考上好的大學,實現自己的人生夢想。
林夕坐在教室中間的桌子前,細心的做着模擬考試試卷。昨天把親手織的毛衣送給了楊雨,又和他在大街上冰天雪地的轉悠了半夜,心裡平靜了許多,兩人之間互有了親近的感覺,在心底裡接受了楊雨對他的愛護、愛憐之情。
她的同桌兼好友蘇小紅,放下手中的書本,扭過頭來小聲的問道:“林夕,昨天晚上送你的男生是誰,怎麼以前沒有聽你說過,也沒有見過,是哪班的?”
林夕笑道:“好好讀你的書吧!你看錯了,昨天就我一個人來學校的。”
蘇小紅低聲說道:“別耍賴,趕緊的告訴我他是誰,我聽說陳小勇被那人打了一頓,正到處找人要去他算賬。”
聽了蘇小紅的話,林夕嚇了一跳,問道:“你聽誰說的,楊雨怎麼會和陳小勇打架,他們又不認識?”
蘇小紅說道:“還不是因爲你長得漂亮,陳小勇一直追你追不到,可能是昨晚碰巧看到你和那個男生在一起了。”
林夕說道:“陳小勇就是一混混,不好好學習和社會上的人混在了一起,仗着在自己的家門口,就是個地痞流氓。”
“那個男生是哪班的,你趕緊給他說一聲,好讓他有個思想準備。”蘇小紅關心的說道。
“沒事,他就是找十個人也打不過楊雨。”林夕自信的說道。
“楊雨?怎麼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蘇小紅說道。
“我就和你一個人說,你可不許說出去?他是巴河閘水泥製品廠的工人,剛參加工作的大學生,一身太極神功,厲害得很。”林夕想起楊雨在勞改廠裡和鄭彪比武的精彩場面,自豪的說道。
“你怎麼會認識校外的人?”蘇小紅吃驚的問道。
林夕陷入了沉思之中,想起爲了獄中的父親,去求周學武,周學武讓她把楊雨拉下水,然後就放過她的父親,她無法回答蘇小紅的問話,也解釋不清楚和楊雨的關係。
陳小勇的堂哥就是有名的村主任陳大勇,仗着堂哥陳大勇的勢力,從小嬌生慣養,養成了好吃懶做,本來是個不學無術的地痞。靠着高級中學坐落在他們村裡的優勢,找關係進到了學校裡讀書。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他哪裡還有心思好好學習,是陳大勇應讓他進來學習,混個高中文憑。因懼怕堂哥陳大勇,纔不得不在教室裡瞎混。
老師知道他不是來學習的,只要不搗亂,影響其他學生學習,老師也就不問他。此時他坐在教室最後排的座位上,摸了摸被楊雨踢得還疼得屁股,心中就有氣,就想上前問問林夕那人到底是誰,是哪班的。可班主任老師威嚴的面孔嚇的他沒敢在課堂上走動,好不容易等到下課,班主任前腳走出教室門,他後腳就跟着走到了林夕的座位前。
“告訴我他是誰,哪班的,我這就去弄死他!”陳小勇惡狠狠的說道。
林夕放下書,輕蔑的看了一眼氣勢兇兇的陳小勇,說道:“是誰和你有關係嗎?有本事自己找去?”說完自顧自的看書不再理他。
陳小勇說道:“不說是吧?我還不信就找不到他,我這就讓人去找,信不信找到了我就把他的腿打斷。”
“不信!”林夕站起身斬釘截鐵的說道。
陳小勇見林夕毫不膽怯,說道:“我這就去找,等會你可別後悔。”
看着陳小勇氣沖沖的跑出教室,蘇小紅說道:“林夕,你還是小心點,陳小勇就是一混混,他不學習,我們還得好好學習參加高考呢?”
教室外面的陳小勇很快找到了幾個跟着他吃喝瞎混的哥們,領着他們滿教室裡尋找楊雨,在上午的幾個課間時間裡把教室找了個遍,也沒找到楊雨的影子。
下午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晚自習時,沒有老師,陳小勇找了一天沒有找到楊雨的蹤影,心中惱恨,也不顧同學們正在用功學習,跑到林夕課桌前,大聲問道:“林夕,告訴我他叫啥,在哪個班,我不會爲難你。”陳小勇心裡還是很喜歡林夕的,只是想報昨晚的一腳之仇。
林夕說道:“你有完沒完,別在這耽誤大家學習?”
陳小勇說道:“你只要告訴我,我就不再找你的麻煩?”
林夕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我也沒見過。”林夕心裡清楚,陳小勇哪裡是楊雨的對手,真的找到了楊雨,也只有捱打的份。
陳小勇見林夕就是不告訴他,心裡更加氣惱,說道:“我親眼看見你們手拉着手,親熱得很,還說不認識?”
林夕氣憤的說道:“你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你要是再胡說,我就告訴班主任去。”
陳小勇被林夕堵得半天說出一句話來:“還告訴班主任,自己談戀愛還不承認,不知道跟他睡了多少回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啪”的一聲脆響響徹整個教室裡,林夕一掌狠狠地打在了陳小勇的臉上,陳小勇沒想到溫柔可愛的林夕敢打他,被林夕一掌打了個正着,臉上頓時現出幾個紅印子來。
陳小勇頓時惱羞成怒,他身高體胖,跟着堂哥陳大勇也練過幾招,伸手抓住林夕的衣服,就把林夕從座位上拽了出來,一直拽到講臺上,擡手就是一掌打在林夕的臉上,罵道:“臭**,竟然敢打我。”
林夕雖然和楊雨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可兩人的關係特殊,楊雨教了幾招讓她防身。林夕顧不得臉疼,擡腿就是一腳,狠狠地踢向陳小勇的襠部,這一腳踢得穩準狠,陳小勇慘叫一聲,雙手捂着襠部蹲了下去。全班同學都看傻眼了,沒想到平時溫溫柔柔的林夕出手這麼快、這麼狠。看到整日裡耍橫欺負人的陳小勇被打,被他欺負過的同學都出了口氣,熱烈的鼓起掌來。
陳小勇強忍着疼痛,靠着黑板站起來,罵道:“你個臭**,想要了我的命,這麼狠心,怨不得你爹是個勞改犯,活該他蹲監獄。”此語一出,全班皆靜下來,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夕。
父親是個勞改犯,這就是林夕的軟肋,也是她心中的最痛。爲了救父親她現出自己寶貴的貞潔都不怕,就怕別人說她父親是個勞改犯。不知陳小勇從哪裡知道的消息,被林夕踢疼了順嘴說了出來。林夕不知所措、滿臉通紅的站在講臺上,頓時淚流滿面,流下了痛苦的淚水。默默地回到座位上,把桌面上的書和本子收拾好,拿了幾本書,又走到講臺前,把書本狠狠對着發愣的陳小勇頭上砸去,然後哭着跑出了教室。
陳小勇見林夕捱打都沒有這麼強烈的反應,只說了一句她父親是“勞改犯”, 就讓她哭着跑出了教室,他心中隱隱的有些不安,但很快心裡就釋然了,誰讓她踢我的命根子呢!
林夕跑到寢室裡,趴在牀上大哭起來,蘇小紅怕她出事,跟到寢室裡一直勸着她。林夕心中滿滿的委屈隨着哭聲都釋放了出來,她慢慢的停止了哭聲,讓自己平靜了一會,對蘇小紅說道:“我再也沒有臉上學了,我決定明天就輟學回家。”
蘇小紅勸道:“都辛苦學了快三年了,馬上就高考了,現在放棄太可惜了,堅持一下就過去了,我和你起去找老師。”
林夕說道:“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真的沒有心思再學下去了,我明天一早就走,你和老師說一聲吧!”說着淚水又涌了出來。
蘇小紅說道:“你再考慮考慮吧,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還可以調換班級。”
宿舍裡的幾個同學都回來了,見林夕收拾東西,聽說林夕不再上學了,有的勸林夕,還是告訴老師後再做決定,有的大罵陳小勇,替林夕打抱不平。
林夕下了決心,說道:“你們不用勸我,我已經決定了。蘇小紅,如果有一天楊雨來學校找我,你千萬不要告訴他我的事情。”
蘇小紅不解的問道:“爲什麼?”
林夕說道:“他會真的把陳小勇的胳膊腿打斷的。”
“啊!他真的那麼兇?”寢室裡的幾個女孩同時說道。
“是的,他就那麼兇,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兇!”林夕說道。
天上的星星還沒有落完,天色還沒有亮起來,同學們就起來陸陸續續的走進教室,開始了緊張學習的一天。
林夕思慮再三,決定還是去找楊雨,她實在是沒有地方可去,不想回到家裡讓本來就擔驚受怕的母親更加傷心。
林夕收拾了簡單的隨身東西,把被子和書都放在了寢室裡,踏着黎明前黑暗的夜色,滿含熱淚的看了一眼黑夜中的學校,痛苦的離開了學習生活了三年的古丘縣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