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婉真這樣說,一朵紅雲飛上她的臉頰,越發顯得嬌美。
韓茹娘輕輕跺腳道:“你這個死妮子盡笑話我,你也會有這一天!等到那時,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還早着呢,要除服後才能議親。”徐婉真調皮一笑,舉着手指給她看:“至少還有兩年哩!”
姐妹二人玩鬧一會,待墨汁幹了將信裝好,徐婉真便要回塗家。
韓茹娘依依惜別道:“妹妹事忙,不用經常來看我。”
徐婉真回到青竹苑,直奔上房而去。今日這好幾件事,她都需要跟徐老夫人好好商議。
翌日清晨,徐婉真做過晨練,用過早飯,便招了韓羿來問話。
“馬匹、乾糧可預備好了?”
韓羿一抱拳道:“回大小姐,都準備妥當,馬上可以出發。”
徐婉真將韓茹孃的信交給他,道:“與祖母的信放在一起,一併交給賀二公子。”韓羿應下。
“去吧,早去早回。事關重大,需小心謹慎,信件萬萬不可遺失。”
韓羿出了門,將兩封信仔細包在一起,貼身放在胸口。牽過馬匹,繫好包袱,朝着江南的方向出發。據敖大掌櫃講,賀二公子此時應到了泗水碼頭。此次他上京,還運了好幾艘貨物,行程不快,理應不會錯過。
而此時的江南道官道上,時時有騎士疾馳來去,馬蹄翻飛揚起如煙的塵土。
密如蛛網的河道上,河水靜靜的流淌。河面上,竟然看不見一艘行船。
江南道的各州城中,人們行色匆匆。遷陽王謀反一事,已隨着聖旨的到來,被衆人周知。那些早知道消息的人家,已紛紛逃離江南道。餘下的人們,誰也不願惹麻煩上身,除了日常生活所需,聚會宴飲俱都停了。富庶的江南道,一時間竟然顯得蕭條起來。
遷陽城內,在林師爺的主持下,各色物資、精銳人馬通過密道,陸續撤離到雲澤湖中。
有了去東瀛稱王這個全新的目標,遷陽王不復之前的頹廢。將儀容好好收拾一番,頭戴四爪金龍高冠,着一身月白色錦袍,系一條金鑲玉腰帶。他的長相與太子有七八分相似,雖不及太子俊美絕倫,但也面如冠玉,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只見他容光煥發,領着兩名庶子,與那兩名側妃道別:“兩位愛妃,你們且在此處。父皇要拿下的人是我,你們可擔保無虞。”
那兩名側妃面色驚惶,緊緊的抓住他的袖子,哀哀哭泣道:“王爺,你不能扔下臣妾不管。”
遷陽王耐着性子解釋了幾句,見她們仍不放手,怒道:“我這是去逃命!待你們兩個累贅做什麼?”一腳踹出,踢的其中一名側妃口吐鮮血。
一名庶子忙搶上前去,扶住她,道:“母妃!你沒事吧?”
遷陽王不耐的道:“走了,走了!”當先走出門去。
那名側妃見他們走出去,忙推他道:“孩兒你快去,別管我!記住,好好活着。”眼中有着不捨的淚。
那名庶子一步三回頭走到門口,終於將心一橫不再回頭,大步追趕遷陽王而去。
議事的廳堂中,林師爺道:“稟王爺,萬事俱備。只待天黑後,王爺從密道出城。”
遷陽王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聽到城外響起陣陣擂鼓聲,人馬嘶鳴鑼鼓喧天。
隨即,有一名小校來報:“稟王爺,水軍都督淳于峻在城門前叫陣,要王爺前去答話。”
遷陽王心下猶豫,林師爺道:“王爺儘管前去。我們今夜撤離,此時需穩住淳于峻,拖延時間。只要拖到他明日攻城,我們早已遠走高飛。”
“我去答話,可會有性命之憂?”
林師爺心下鄙夷,在城牆上會有何性命之憂?這點膽量竟然還意圖謀反,口中卻稱:“王爺放心,想必皇上下達的旨意是生擒活捉。給那淳于峻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擅殺皇嗣!”
遷陽王這才放下心來,又着人給他穿上甲胃,戴上鋼盔,纔到城頭站定。
城下一騎當先,一員猛將手提金銀瓜錘,騎在馬上威風凜凜,正是江南道水軍都督淳于峻。他身後跟着一騎,馬上騎士身着黑衣,面目冷峻,正是影雷。身後將士列好陣形,軍紀嚴明,長槍上寒光閃閃。
奪人的氣勢撲面而來,使遷陽王心下一凜。
見遷陽王在城牆露頭,他大喝道:“淳于峻在此,遷陽王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遷陽王明澤品性無端,販賣私鹽、私結黨羽、私鑄兵器,勾結東瀛外族謀殺朝廷命官,犯下謀逆大罪!所作作爲,有負聖恩,令朕痛心疾首。着即日起,廢除遷陽王之位分,貶黜爲庶人,即刻押解進京,聽候處置。”
他聲音如雷,響徹城頭。縱然遷陽王心頭早有預期,但親耳聽到被父皇貶爲庶人,腳下一軟,就要癱倒在地。林師爺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起,輕聲道:“王爺,此時可不能輸了氣勢!”
遷陽王兩股顫顫,勉強站立。
城下淳于峻一撥馬,道:“庶人衛明澤,還不打開城門,束手就擒?非得讓生靈塗炭嗎?”
遷陽王清了清嗓子道:“且容我考慮一二。”只要拖到明日,他就安全了。
淳于峻哈哈一笑,道:“好!明日辰時。若還不開門,休怪某家手下無情!”說罷撥馬迴轉。影雷冷冷的看了一眼城牆上的林師爺,風組送來的情報中,這名林師爺是遷陽王的頭號心腹,已被他納入剷除名單中。
林師爺扶着遷陽王上了轎迴轉王府,沿途所見,整座城見不到一個人影,家家戶戶閉門不出。這種從天而降的禍事,讓平頭百姓徒呼奈何?對作反的遷陽王,個個嘴上雖不能說,但心中恨得咬牙切齒。只盼望着,不被戰亂殃及。
遷陽王一屁股做到椅子上,方纔的陣仗讓他後背冷汗涔涔。身子往前傾,眼中露出渴盼的神色,問道:“林師爺,何時能走?”
林師爺不丁不八的站着,沉穩道:“請王爺放心,待夜色一濃,我們便走。”
遷陽王聞言,放鬆了心神,癱倒在交椅上。這一主一僕,一坐一站。
但若是細觀二人神色,卻發現彷彿掉了個個,遷陽王神色惶然,六神無主;林師爺傲然站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