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內,賀青松正和韓茹娘依依惜別。賀青松握住她的柔夷,道:“茹娘,你放心。江南道的事情我預計在三月就能處理完畢。四月回宋州,順利的話,五月就能來京迎娶你。”
韓茹娘靠着他的肩,柔順的點頭,道:“奴家在京城等公子。”
賀青松又拿了一個荷包給她,道:“裡面有些金葉子,你貼身放着,以備不時之需。”
韓茹娘連忙搖頭,道:“公子已經給奴家很多了。”
賀青松堅持,道:“這不一樣,路途上難免遇到需要花錢的地方,多一些傍身總是好的。”
韓茹娘一雙美目看着他,嘴角綻放出一個絕美的笑容,柔聲道謝。賀青松心頭一蕩,再按捺不住情動,右手用力攬過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俯身朝着櫻桃檀口深吻下去。
男人的陽剛氣息撲面而來,韓茹娘哪裡經歷過如此陣仗,“嚶嚀”一聲。臉上泛起紅霞,一直燒到耳根,想要推拒偏身子又綿軟無力。
這樣的溫香軟玉在懷,似拒非拒,讓賀青松食髓知味,渾身都在叫囂着要更進一步。好在他心智堅定,右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毅然放開韓茹娘,道:“茹娘,在下唐突了。”
韓茹娘軟倒在車廂一角,臉上紅的似要滴下血來,長長的睫毛彷彿受驚的蝴蝶,隨着她細細的喘息輕輕顫動,吐氣如蘭,害羞地道:“公子,奴家……”
賀青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韓茹娘此刻在他眼底,一舉一動一根髮絲都是誘惑,需要竭力抗拒。伸手將韓茹孃的帷帽遞過去,她接過去欲要戴上,偏四肢發軟手上無力,整理了半晌,那帷帽上的長紗更是亂作一團。
賀青松好笑的看着她,柔情地道:“你先戴上,我讓畫扇進來幫你整理。”韓茹娘輕輕應了聲。
賀青松掀開簾子走出馬車,讓畫扇進去,自己袖手等在一旁。
卻見此時天色已大亮,碼頭上來送別的百姓更多了,就算之前不知道徐家今日上京的,隨着消息在趕早集的人們之間傳開,大部分人們都已知道。
蘇州城裡受過徐家恩惠的,幾乎都來送別。作爲江南道最大的碼頭之一,蘇州碼頭寬敞平整,此時卻被擠的水泄不通。百姓們的想法很淳樸,徐家這次走了不知道能否回來,好歹也要來送一送。
因都是來送別徐家的,人雖然多,秩序卻並不混亂。有認得的,徐老夫人便問個好,不認得的,也點點頭,盡顯世家風範。
賀青松見到這一幕,心下更堅定了要和徐家交好的決心。
別看徐家在江南道沒有產業了,可商隊還在,銀兩還在,京城的老字號錦繡記還在,以徐老夫人的格局,又後繼有人,東山再起不是難事。
徐家的案子到現在京城都沒消息,想來沒有大礙,現在賀家雪中送炭,收穫跟徐家的友誼,是再划算不過的事情。
跟汪妙言道過別,徐婉真戴好帷帽,往蘇老太太那邊去。蘇老太太握住蘇良智的手,正一一叮囑,兒子在外,最牽掛的莫過於母親。徐婉真施禮道:“外嫲。”
蘇老太太拭去眼角的淚,道:“真兒,你這一去,可要當心哪,凡事多長個心眼,多多思忖,不可逞強。”
蘇良智在一旁耍寶道:“阿孃,你就放十萬個心吧,有我在呢。”
徐婉真對這位一心爲自己着想的外嫲,比對着徐老夫人更有孺慕之情。徐老夫人更像一位睿智的智者,能劈開迷霧,指引她前行的方向。而外嫲則是全心疼愛,是徐婉真能撒嬌能依賴的港灣。
道別完畢,徐婉真跟隨在徐老夫人後面,往樓船走去,徐家的下人僕役也紛紛上登船。
這時,在碼頭邊一直停靠着的錢家商船上下來一行人,爲首的正是錢峰。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朝徐老夫人作揖道:“錢峰見過老夫人。”
徐老夫人停住腳步,問道:“錢老爺這是要去哪裡?”
錢峰道:“錢峰欲往京城商談生意,望與老夫人同行。”
徐老夫人心下詫異,錢家剛接手了汪家好幾個縣城的商鋪,這時不在越州好好經營,去京城何干?不過這不是她要考慮的問題,錢峰作爲江南道原來最大的水匪頭目,至今仍控制着水上勢力,能與他一起上京,徐家的安全係數大增。當下笑道:“能與錢老爺同行,是老身的福氣。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錢峰道:“謝過老夫人。請徐家船隊先行,錢家跟在後面。”
船隊緩緩駛離碼頭,四艘徐家商船在前,雙層樓船在中,錢家兩艘蒙衝改成的客船跟在最後。
碼頭上的人潮逐漸散去,葛麻淚眼相望,捨不得離開。小姐走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轉身欲走,卻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低呼出聲:“墨竹?”
墨竹給她施了一禮,道:“葛麻姐姐。”
葛麻回了禮,順着墨竹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孫九少爺背對着兩人,負手站在河堤上,向着船隊駛離的方向眺望。風吹得一身天青色儒袍獵獵作響,一身寂寥,讓葛麻看得有些心酸。
孫智韜目送船隊逐漸遠去,極目遠眺,直到船隊變成遠處的幾個小黑點,方纔收回目光。他心下黯然,這一去,山高水長,相見之日遙遙無期。唯有放手一搏,三年後的鄉試,一定要考中舉人,否則一切休提。他的眼中射出堅定的神色。
墨竹迎上來,小心翼翼地道:“少爺,我們回府去吧?”孫智韜點頭,回孫家苦讀不提。
樓船上,徐婉真倚在窗邊,看着緩緩流動的江水出神。即將開船時,在碼頭擁擠的人潮中,她一眼便看到河堤上卓然站立的孫智韜。四目遠遠相對,視線在空中凝結,縱然相隔數米,他眼中的深情也洶涌而來,將徐婉真淹沒。
這樣的深情,這樣的默默守護,徐婉真焉能無動於衷?
記憶中與他的相見並不多,每次見面,總是他含笑看着她,目光傾慕,但謹行守禮,從未唐突過她分毫。這樣俊秀的翩翩少年郎,讓徐婉真歷經兩世的心,蕩起了一絲漣漪,悄悄打開一扇朦朧的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