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呵呵一聲冷笑,道:“你以爲我願意?這還不是給你們逼的。徐婉真有太后娘娘撐腰,我還沒有把她怎麼着,娘娘的責罰便先下來了。田嬤嬤就在邊上看着,我不改態度能行嗎?”
她這樣說,武烈倒是信了幾分。“早勸過你,你不聽,非得撞了南牆纔回頭。往後致遠居那邊的事,你少管些。等這段時日過了,我再稟了太后娘娘,請她老人家高擡貴手,佛堂哪裡是能住人的地方。”
陳氏一顆心早就冷硬,武烈這關心不痛不癢。在她耳中聽來,他更多的是在擔心自己惹怒太后娘娘。
當下不陰不陽的哼了一聲,道:“你就放心吧!我如今算是認清了局勢,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武烈微微嘆息,道:“你能如此想,就再好不過。我只盼着能安生幾年,府裡少些事端。你是不知道外面的局勢,盯着我們府上的人可不少。”
陳氏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開口趕人:“夜已深了,國公爺要留下來過夜嗎?”
武烈看了她一眼,一頓足去了外院。
……
翌日一早,天邊只稍稍露出了魚肚白,塗曼珍便起身梳洗。
昨日姐姐之事,和夜裡徐婉真的話,在她心中翻來覆去,這一夜她都沒有睡好。
雨燕打開妝奩匣子,細細的給她上了妝,掩住她眼底的青黑。道:“小姐到後半夜才睡着,該多睡一些時辰纔好。”
塗曼珍搖搖頭,“心頭有事,睡不着。”
剛剛梳洗完畢,門外就響起了青麥的聲音。“二表小姐可起了?夫人吩咐廚房準備好了早點,在右側門套了馬車,表小姐隨時可用。”
塗曼珍笑道:“知我者,莫過於婉真表妹也。替我謝謝你家夫人,我就不去告辭了!”
着雨燕去廚房端了早點,到了東廂房。塗曼芬此時纔剛剛睜眼,還未起身,她眼底的烏黑更甚,面白如紙,顯然這一夜,她過得極艱難。
塗曼珍按下心頭的悲傷,歡快的笑道:“姐姐快些起來吧,用了早點,妹妹我可要出門了!”
她隻字不提昨日之事,生怕害姐姐傷心。
銀屏端了熱水進來伺候塗曼芬梳洗。只一夜的功夫,衣衫穿在她身上就顯得空蕩蕩的,哪裡像是一個懷孕的婦人。
雨燕將早點在桌上一一擺開,有熱氣騰騰的梗米粥,色澤漂亮的小蔥豆腐、入口即化的糟鵝掌、鮮香嫩滑的芙蓉蝦球等等,可稱得上豐盛。
塗曼芬縱然沒有任何胃口,見到如此豐富的早餐,也知道是徐婉真吩咐下去,精心準備的。不忍拂了這份好意,一樣都用了一點,肚子也就飽了。
“姐姐,你安心休息。妹妹我昨夜看了,這致遠居里面都是婉真表妹從徐家帶來的人,院子裡還有女衛巡視,最是安全不過。”
徐婉真在府裡遭遇的事,塗曼珍並不打算在眼下告訴姐姐,一來事情已經過去,二來她尚且自顧不暇,就算知道了出了平白增加擔心以爲,也無甚餘力幫助徐婉真。
塗曼芬點點頭,道:“你去吧。這件事我沒什麼主意,都聽母親安排。”
這是她想了一夜的結果。
對程景皓,兩人雖然在婚前便已見過,但也只停留在這個人還不錯,嫁到他家裡,我在姐妹中能擡起頭的印象,實在是談不上多深的感情。婚後那個月,守在新婚第一個月新房不能空牀的規矩,兩人也算是和和美美了一段時間。
塗曼芬本就是亭亭玉立的美人,程景皓也新鮮了一段時日。但後來,慢慢的他就有些厭倦了,嫌她在牀上太過木訥不識風情,不及那些外頭的女子得趣。逐漸恢復了未成婚之前的習性,流連花叢起來。
所以,要說塗曼芬對他有多麼深厚的感情,那實在是談不上。只是她自幼的教導告訴她,出嫁從夫。面對一個要謀害嫡妻骨肉的丈夫,以往習得的知識,並不足以讓她面對眼下的困境。既然自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還不如聽憑母親安排。
塗曼珍點點頭,道:“我也這麼想。此事,姐姐你就不要再過問了,安生養胎便是。”
載着塗曼珍的馬車從忠國公府出發,一路向北,出了安喜門,直奔松溪書院而去。
徐婉真此時也收拾停當,和武正翔一道,坐了馬車往公主府而去。
……
李氏剛剛梳洗,正在晴姨娘的伺候下用着早飯。
一個小丫鬟在門外稟報:“稟大夫人,二小姐回來了。”
李氏先是一喜,隨即心頭疑惑,這非年非節的,曼珍回來做什麼?就算偶爾想起要回家一趟,也會提前遣了家人來說一聲,這麼突然,難道有什麼事?
放下手中筷子,李氏忙道:“快讓她進來。”
晴姨娘見她擔心,忙寬慰道:“夫人不必憂慮,二小姐性子跳脫,許是又得了什麼好東西,特意拿回來給您。”
塗曼珍確實是幹過這樣的事,聽了這話,李氏放心不少。
門外響起塗曼珍輕快的腳步聲,畫堂上前打了簾子,塗曼珍快步邁入室內,施禮道:“女兒見過母親!”
“怎麼突然這麼早來了?用過早飯了嗎?”李氏關切的問道。
塗曼珍看着母親,聞着熟悉的飯菜香味,心頭越想越委屈,不禁一下子撲到李氏懷中,“嗚哇”一聲哭了出來。
把李氏唬了一跳,忙似兒時一樣,拍着她的後背哄道:“莫哭莫哭啊,有什麼事慢慢跟母親講。可是那劉祺然欺負你了?”
塗曼珍哽咽着擡起頭,抹着眼淚搖了搖頭,道:“不是。母親,女兒有事要跟您講。”
晴姨娘見狀,忙施了一禮道:“夫人,卑妾記起銘哥兒那裡還有些事,先退下了。”
李氏點頭應了,吩咐道:“都下去,畫堂把門守好了。”
幾息之間,房中的大小丫鬟便退了個乾淨,李氏拍拍懷中的塗曼珍道:“好了,究竟發生什麼事,你快跟我講來。”
母女連心,塗曼珍雖然是個咋咋呼呼的性子,但還很少這樣痛哭過。李氏心頭焦急,待屋中的人都散了,急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