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送給夫人的十二名女衛,老身做主以夫人的名義送了六名去徐家。放在老夫人、大少夫人和二夫人身邊。”
“另外,在和豐鏢局聘了幾名鏢師,放在大老爺、二老爺、大少爺、文宇少爺身邊。只說少夫人擔憂他們出門在外的安全,眼下每人出門都會有兩名鏢師護衛。”
徐婉真揚起了臉,這件事是她回來便想做的,鄭嬤嬤倒是替她想在了前頭。
“嬤嬤,真兒多虧有你。”
鄭嬤嬤面色柔和,笑道:“少夫人不嫌我自作主張纔好。”
泡了不到兩刻鐘功夫,鄭嬤嬤便催着她起身。“水有些涼了。少夫人此時的身子,不宜多泡。”
拿來大巾子給她擦乾水跡,讓她趴在牀上,鄭嬤嬤拿出香膏來給她全身按摩。
有些痛,但痛過之後是渾身通泰的舒適。迷迷糊糊地,徐婉真知道鄭嬤嬤給她穿上了寢衣,進入了黑甜夢鄉。
……
丫鬟所住的偏房中,知雁沉默着放下了不大的包袱。
從北地到這裡,她隨身的行李不多,只是寥寥幾件換洗衣物。二等丫鬟是兩人一間屋子,採絲將她的鋪位指給她,笑道:“早些歇着。有什麼話,明兒再說。”
知雁點點頭,她不是多話的性子。或者說,她從小接受的教育讓她從不多話,只默默地觀察、傾聽,不會給主子添麻煩。
她也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一心所牽掛的,便是盧敏君和盧昆的安危。
從北地回京,剛剛進了寧府時她還沒有覺出來什麼不同。直到進了宮,又回到忠國公府,她才驚覺到徐婉真的身份,和她背後的力量。
怪不得,連刑部郎中都辦不到的事,她一個婦人卻有辦法。
知雁正想得出神,房門被推開,一名做丫鬟打扮的女子出現在眼前。她長着一張討喜的蘋果臉,看到知雁便笑了起來。
“你就是知雁吧?我叫知語。”
“還要多謝你,伺候着少夫人從北地回來。你別怕,少夫人對下人很好。”知語脫下斗篷,坐在牀邊和她說起話來。
知雁只是不多話,但並不代表她性子冷漠,不愛與人交流。否則,她怎麼會做到盧敏君身邊大丫鬟的位置?
她淺淺一笑,道:“我知道,少夫人對我也很好。”徐婉真明明知道她心懷目的,也容她把話講完,還允了她的請求。
兩人序了齒,知雁比知語還要小個半歲。
知語笑道:“原來還是妹妹。瞧着你這麼沉穩,以爲你比我大上許多哩!”她笑了起來,兩人之間的陌生感迅速消退。
“知語姐姐,你……能爲我講講府中的事嗎?”知雁猶豫了一下,道:“我怕做錯了什麼,犯了忌諱。”
“這是自然。”知語在進來之前,採絲便叮囑過她,讓她先將一些基本情況講給知雁。明日起,知雁就可開始學府中的規矩,節省好多功夫。
“這是忠國公府。國公爺健在,夫人偏癱在牀。世子領着北衙禁軍,世子妃盧氏養了一個嫡子,由國公爺親自教養。”
聽到這裡,知雁不由暗暗心驚。這一門顯貴。
“二公子領着驍騎衛,是皇上親封的指揮使。二少夫人身上有二品夫人誥命,在出嫁前就是安國公府認下的義女、救了太后娘娘一命。獻出的防疫方略,活人無數。”
說起徐婉真的事蹟,知語如數家珍,圓臉微微揚起,透出驕傲的神情。這滿京城,有誰像自家少夫人一樣,救人無數?
知雁心頭震驚不已,原來二少夫人這樣厲害。驍騎衛的名頭,她在盧家也聽過。那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指揮使手中的權利極大,是跺跺腳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不過,越是這樣,她心頭越是安穩。
這意味着,她所求的事情,徐婉真完全有這個能力辦到。
只要盧家的事畢,自己就能全心全意的待在這裡。爲少夫人做牛做馬,來報答她的恩德。
懷揣着這樣的憧憬,知雁沉沉睡去。
……
翌日,天色纔剛剛發白。
北地的太陽,總是出來得要晚一些,但晉陽城的士卒們早已醒來。
昨夜下過一場雨,他們的禦寒之物又不夠,紛紛被凍醒的、。
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子,衆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知道今日是沒有早飯可吃。便都擦拭着手中的武器,等待將領們出來,下令出城決戰。
只是,過了許久,天色都已經大亮,太守府裡還毫無動靜。
士卒們議論紛紛,聲音越來越高,也無人出來阻止。衆人都覺得不對勁,要是在以往,早就有將領出來大聲呵斥了。
有那起膽大的便提議進去請命。但在這個時候,誰都知道將軍的心情很不好。誰又願意進去觸將領們的黴頭呢?
彼此推搡片刻,總算選出了一名倒黴鬼。他口中嘟囔着,打了一個大哈欠,扯過衣角擦了擦因打哈欠而冒出來的眼淚,拖着長槍往裡面而去。
衆人也就安靜下來,凝神等着結果。
約莫過了一刻鐘,卻聽到裡面傳出來極其滲人的一聲慘叫,讓衆人面面相覷。難道,他被將軍鞭打了?那也不至於叫得這樣慘吧。
緊接着,便看見那名士卒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他臉色嚇得青白,手中的長槍也遺落在門口,一頭栽了出來。
衆人連忙接住他,急急問道:“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就如同那失去水的魚,重新回到了水中。剛纔他所見到的慘狀,嚇得他甚至忘記了呼吸。
“將領……全部被斬下了頭顱!”他的牙齒咯咯作響,好不容易纔喊出這句話。
“什麼!”
衆人齊齊色變。
這實在太過離奇。昨夜他們就都睡着太守府附近,竟然完全都不知道此事,連聲響都沒聽見。
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警覺性很高。
是誰?究竟是誰,在無聲無息之間,取了衆將領的性命,而他們還毫無所覺?
“將軍呢?”一名老兵拎起那個倒黴鬼的衣領,急急問道。
“我……我不知道。”他道:“我嚇得半死,趕忙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