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風起雲涌(二)(6)
孟荷陪着林墨芝,落了一陣淚,落得自己漸漸清醒了,才離開醫院。***回家的路上,孟荷想,其實我還算幸福,至少比起耿立娟,我還擁有着太多陽光。
車子在離十字路口很遠處停下,無奈地等着,金江地交通總是這樣糟糕,你別想痛痛快快搭上一次車。身體裡已經涌動起幸福感地孟荷搖下車窗,想透透氣,也想讓外面的陽光把自己照得更幸福一些。偏是,她一伸出目光,就看見了兩個人,另一輛車裡,夏雨跟卓梅坐在一起,很陽光地說笑着。
孟荷地心譁就暗了。
原來幸福是這樣的脆弱,這樣不堪一擊。
回到家,孟荷氣急敗壞蹬掉鞋子,赤腳在木地板上走來走去。憑什麼,她們憑什麼?!
孟荷還沒把自己心裡的窩囊和火氣走掉,兒子回來了。兒子也是掛着一臉的不高興走進門的,進門第一句話就是:“媽,是不是你跟曹媛媛和她媽一起吃過飯?”
上
孟荷認爲自己沒錯。
她請曹媛媛母女吃飯有什麼錯呢?那天她在辦公室,寂寞無邊無際包圍着她,對丈夫的擔心不時跳出來,小偷一樣襲擊着她,同事們躲她遠遠的,主席副主席又像提防小偷一樣提防着她,生怕她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去敲誰的門。整幢大樓裡,她像傳染病種一樣被隔離着。孟荷就那樣坐了一個下午,坐得自己的肢體都要木,就想起來活動活動。手機突然叫響,儘管號很陌生,孟荷還是心動了一下。這麼長時間,她的手機像是患了病,除了紀檢委打過兩次電話,多的時候,它是沉默着的。孟荷接通電話,輕輕問了聲:“誰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不大年輕的女聲:“孟荷姐麼,我是雪嬌。”
“雪嬌?”孟荷邊問邊尋思,她啥時認識一個雪嬌呢?
等對方說完,孟荷就記起了,這個雪嬌她應該算認識,至少不能算陌生。她是曹的夫人。曹呢,就是當年孟荷喜歡過並且差點嫁給的那個男人。後來孟荷吹了曹,幸運地嫁給了周正羣,曹傷感了一陣,娶了這位雪嬌。他們結婚時,曹懷有某種敵意地給她了請柬,孟荷那時還在乎誰的敵意啊,大大方方就給去了。婚禮辦得很熱鬧,體面自不用說,更讓曹驕傲的,是雪嬌的美麗。孟荷不得不承認,雪嬌比她漂亮,也比她更有女人味。曹就是曹,他的眼光永遠是一流的。
那次之後,孟荷跟曹一家,斷斷續續有些來往,主要是曹找她敘舊,找她辦事。孟荷很大方,只要曹提出來的,能辦都給辦了。雪嬌呢,非但不吃醋,還很感激她,親熱地稱她姐姐。後來爲一場經濟官司,孟荷替曹說了話,法院向着曹判了。周正羣得知後,頗爲不滿,警告孟荷,如果再敢打着他旗號跟下面亂說話,小心他不客氣。孟荷收斂了,跟曹一家的關係也慢慢淡下來,這些年,幾乎就不來往。
雪嬌這個時候能想起她。讓孟荷感動。
這個下午,孟荷在雪嬌的盛相邀下,去了她的時裝城。雪嬌那張嘴真是會說,不經意間,她就安慰了孟荷。雪嬌說周副省長是誰啊。他們也不掂量掂量,就想給周副省長使絆子,放心,孟姐。不會有事地。這種事我清楚,吵嚷一陣就過去了。見孟荷鎖着眉,雪嬌又道:“孟姐你這樣子不行,越是這種時候,你越要開心,越要裝作沒事,讓他們看看,你孟姐就是孟姐。走。我陪你去做護理,放鬆放鬆。”
孟荷跟着雪嬌,去了美容院,躺在那張舒適的牀上,孟荷的心漸漸放鬆,想想也對,有什麼大不了的,有誰敢把正羣咋樣?雪嬌再三跟護理小姐叮囑。那是我姐姐。一定要做得舒服啊。孟荷微閉上眼,隨着一雙玉手在身上的蠕動。腦子裡那些黑騰騰的想法慢慢遠去,她看見白雲,悠悠的,蕩了過來。她看見青山、綠水、遼闊的海面、還有天際處火紅火紅地晚霞——
那是一個非常美好的下午,至少周正羣被審查後,孟荷就沒再擁有過那樣美好的下午。時間在按摩牀上慢慢消逝,嘀嘀噠噠的,隨着小姐靈巧的手指,還有溫柔的按撫,孟荷的身體漸漸打開,心也漸漸打開,時光渾然不覺的流逝中,她獲得了一種補償,一種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