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迷霧重重(二)(7)
會議接着討論,圍繞馮培明剛纔的講話,委員們各抒己見。師範大學劉教授是典型的書呆子,剛纔他雖也在筆記本上記着,馮培明講了什麼,卻一句也沒記下。他第一個,談的竟是高校教師的待遇。他說:“改革開放多少年,其他行業職工的收入都增長了,生活水平也大大提高。惟有教師可憐,工資雖然在長,但與物價上漲幅度相比,工資的漲幅實在讓人寒心。”他以自己爲例,說過去他的住房條件在金江市算是上等水平,三口人,58平米。現在呢,他們老倆口住65平米,雖是多了7平米,但與金江市的整體住房條件相比,顯然是到了末流。“房價飛漲,物價猛增,我一個教授,苦了一輩子,尚且買不起一套房,你說教師這行業,還有什麼吸引力?”
劉教授最近正讓房子的事鬧得心亂,他所在的那一片要撤遷,按開商給的政策,他的舊房在原地還換不了新房一個臥室,往郊區搬他又不樂意,所以沒怎麼想就把牢騷到了會上。
黎江北現,劉教授講這些的時候,舒伯楊不停地衝劉教授擠眼神,但劉教授大約是心裡太堵了,也不管在這樣的會上牢騷合不合適,反正就給了。
接下來是省委黨校林教授。林教授不虧黨校的,政治水平就是高,他順着馮培明的話,又往深裡講了三點,旁徵博引,深入淺出,邏輯嚴密,條理清楚,就跟課堂上講課一樣。但是會場氣氛卻有些亂,後面列席會議的幾位委員好像不大愛聽林教授講這些,竟寫了紙條傳過來。黎江北接過紙條一看,上面寫着:這次選派委員的標準是什麼,爲什麼民辦大學的委員沒有資格參加?還有一張寫着:不同級別的高校享受着不同的政策,這次搬遷,江北大學享受的優惠政策最多,而長江大學到現在連教學地址都落實不了,這問題爲什麼不談?
連着看了幾張,黎江北不敢看了,他終於明白,今天來的委員,都是帶着問題來的,這會要是控制不好,就會成爲一個訴苦會,問題反映會。就在他猶豫着要不要把紙條往上傳時,一隻手伸過來,突然將他手裡的紙條拿走了。黎江北擡起頭,就見舒伯楊的目光正對在他臉上。
舒伯楊似乎在責怪他,又似乎在暗暗提醒他。
這天的黎江北只講了三分鐘,就一個問題,委員的責任。
他說:“委員是代表廣大人民羣衆的,建也好,提案也好,必須反映人民羣衆的心聲。尤其當前形勢下,應該充分揮政協委員的優勢,加強同社會各界的聯繫與合作,及時反映各方面的真實況和不同羣體的願望要求,推動羣衆關心的熱點問題得到解決,維護好羣衆正當利益。高教界委員應該時時刻刻把高教事業放在位,要敢於反映高教展中存在的問題,敢揭短。揭短是爲了幫助政府尋找不足,解決問題,說穿了,揭短也是爲了展,爲了更好地促進和推動高教事業。”
黎江北的引起會場一陣騷動,臺下響起一片嗡嗡聲,因爲是討論,坐在主席臺的馮培明也不好說什麼,後來見委員們話題越扯越遠,他提醒道:“大家不要走題,一個一個談,注意會場秩序。”
會議開了將近三個小時,列席會議的委員們到後來真是提了不少尖銳問題,其中就有委員提出,江北大學作爲江北省最高學府,校長神秘失蹤,社會傳紛紛,孔慶雲校長也是政協委員,政協應該出面澄清事實,抵制流。
馮培明非常嚴肅地說:“這個問題不在今天討論的範圍,孔慶雲到底出了什麼事,紀檢委會給大家一個說法。”
此話一出,全場肅然,任何時候,任何場合,只要提到紀檢委,總給人以豐富聯想。
馮培明不用詳說,委員們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
坐在臺下的夏聞天面部表動了幾動,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沉默,會議快要結束時,馮培明徵求他的意見:“夏老有什麼指示?”
夏聞天站起身,再次掃了一眼會場,道:“先我向大家檢討,今天到會遲了,我從醫院往這邊趕時路上堵車,但這不是理由,請大家批評。聽了大家的,我很感動,都說政協委員是個虛名,我看不是,今天大家的就證明,每個委員都在思考,都在認真想問題,這就好,表明我們的委員已經意識到自己肩上的責任,也在竭盡全力地履行自己的職責。要問我有什麼指示,沒有,期望倒是有一條,四個字:實事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