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裡雖然蕭條,但卻跟沈暮念以前記憶中的四合院大差不差,是尋常人家的煙火氣息。
客廳裡擺這些,並不先進也不奢侈的裝飾品,老舊的電視和一張木桌,幾把板凳,所有的一切都讓沈暮念感到舒服。
“餘叔叔,不好意思,剛纔弄傷你了。”沈暮念站在餘利面前,彎腰恭敬道。
餘利急忙伸手扶着了沈暮唸的胳膊,現在心裡還是波瀾萬驚,有遲疑也有不信任,但看到沈暮念這張跟蘇寒幾分相似的面容,心裡還是偏向相信她的,溫和道:“沒事的,快請坐。”
說着,對臥室門口探着個小腦袋往外看的小女孩擡了擡下巴:“清兒,回屋裡去。”
沈暮念轉過頭,就看到一張很可愛的臉,大眼睛眨巴眨巴,充滿了對外界的好奇,聽到餘利的話,點點頭,乖巧的進去關上了門。
沈暮念等人落座後,夜瑾拿出了錄音筆,沈暮念坐在餘利對面輕聲道:“餘叔叔,實不相瞞,我們正在爲寒色當年的事情翻案,雖然打通了所有的經過,也掌握了不少證據,但若是能找到像您這樣的參與者,我們翻案起來會容易很多,您,還記得當年事情麼?”
餘利看着沈暮念,微微咬緊了牙關,雙手扣在板凳上,骨節分明,他緩了很久,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憶,最終漲紅着略顯蒼老的眸子艱難啓脣:“記得,怎麼會不記得。”
“那年,雖然,我剛進寒色不久,但那場變故卻讓我記憶猶新,我的兄弟,戰友,我的上司,都死在了我面前。”
餘利才一開口,嗓音就哽咽了:“我用了很多年四處躲藏,改名改身份,像個過街老鼠,像個……拋棄戰友,苟且偷生的螻蟻,我想過死,想過……”
沈暮念看着餘利痛不欲生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殘忍,這段傷痕她尚未經歷,但憑蘇寒和何以容就成了她的噩夢,每每想起鑽心之疼。
“餘叔叔,活着不是罪過,若是他們知道你還活着,一定會慶幸的,那場災難如同天災,寒色如何招架,我想,他們不會怪你的。”沈暮念沉聲道。
餘利慢慢俯下身子,伸手捂着腦袋,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眼淚隨即掉下來:“我只恨自己,恨自己當時沒有能力,恨自己爲什麼要聽話逃跑。”
安月嬋輕輕的咬着脣角,不忍再看餘利的神色,轉過了頭。
沈暮唸的喉嚨深處涌上來大片大片的酸澀,她微微擰眉,強忍着不讓眼眶紅起來。
穩住餘利的情緒後,他們纔開始盤問當年的事情。
錄完音,沈暮念在臨走前,讓夜瑾給餘利塞了一張銀行卡,裡面有三十萬,希望餘利能用這個錢,讓剛纔那個小女孩上好的學校,能夠暫時的提高他們的生活品質。
在沈暮念他們走出四合院的時候,她聽到了那個小女孩的稚嫩軟糯的嗓音:“爸爸,爸爸你怎麼哭了,爸爸不哭,清兒給爸爸擦擦,爸爸不哭。”
沈暮念微微仰起頭,看向蒼穹,終究還是紅了眼眶,她在這一刻特別想念蘇寒,特別想念何以容和沈俊。
如果蘇寒現在還活着,該有多好。
如果何以容還能活着,該有多好。
如果沈俊還能活着,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