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沈暮唸的誤打誤撞，君亦卿就像開了天眼一樣，修長的手指輕輕一翻，就準確無誤的翻到了那張寫滿沈俊名字的紙上。
他妖容有一半被光線打亮，有一半卻覆上了一層陰影，狹長的眸子輕輕垂着，分明通篇只有兩個字，但他卻看了很久。
沈暮念一雙漆黑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凝視着他，被他這詭譎的氣息渲染，無名有點緊張，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大腦一片空白，心跳卻驟然加速。
片刻後，君亦卿合上筆記本，擡起眼淡淡的看向沈暮念，忽的問：“沈俊是你父親，他沒有告訴過你，你母親是誰麼？”
沈暮唸的心臟倏地一疼，擰着眉搖搖頭：“從來都沒有，我很小的時候問過一次，但是我爸說，她生下我沒多久就去世了，他說這個話的時候很難過，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難過，從那次之後，我再也沒有問過。”
君亦卿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憐惜，但是他不想讓她看到，索性把筆記本塞給她：“放回去。”
沈暮念低着腦袋把筆記本捏在手裡，想了很久才擡起眼看向君亦卿，她的聲音很清冷，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來的：“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比如，楚離寫的這個沈俊，是不是我爸。”
君亦卿回視着她的眸子無風無波瀾，冷酷淡漠，絲毫沒有晃動：“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爲什麼要問我的母親是誰呢？”沈暮念眼裡閃過一絲嘲弄，語氣冰冷。
君亦卿俯下腰身，俊臉跟她相距甚微，他長眸裡卷着毀天滅地的霸道凜然，語氣卻清淡的像一首極美的歌：“你這是在懷疑我騙你？”
沈暮念自動朝後撤了一步，皮笑肉不笑的揚起嘴角：“不敢，您說不知道，自然是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也沒關係，我是不是沈俊親生的，他跟沈俊是什麼關係，我母親是誰，這些，只要不影響我目前的生活，我都不關心。”
話落，沈暮念晃着手上的筆記本，走到辦公桌前把它放回了原位。
君亦卿知道沈暮念這幅強裝鎮定的樣子是裝的，她所有堅強到讓人髮指的樣子，都是裝的。
不過，她不知道最好，倘若知道了，也許她連這幅樣子都裝不出來了，她會變成什麼樣子，會像以前一樣親手把自己毀了。
以前，還有沈俊拯救她，把她用了這麼多年變成一個堅強的孩子，那這次呢？
如果所有的真相都全部浮出水面，那一向在水下游刃有餘的她，也會被這些真相用力的壓回水底，生生溺死在內吧。
不過比起這些，他更關心的是，楚離到底和沈俊存在着什麼樣的關係，他知道的不少，特別是關於沈暮唸的秘密，但他以前關心的也只有她，從未深入瞭解過沈俊。
剛纔他看到楚離的筆記，也是有那麼一瞬間的震驚，他從來沒有把沈俊和楚離聯繫到一起，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不，這不是個問題，興許，是解決目前問題的好辦法！
沈暮念放回筆記本一擡眼，就瞅見君亦卿難得的笑意，他站在那裡，薄脣勾出一抹很驚豔的弧度，深眸極亮。
他笑什麼，這件事很搞笑麼？還是他根本就是在騙她，他其實什麼都知道。
“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