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念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歪着腦袋對楚離笑了，這個笑意裡沒有半點怒氣亦沒有半點悲痛：“楚離，沒有人性的是你。”
楚離斜着眼睛，半分嘲弄的鎖着她。
沈暮念幽幽吐了口氣：“你憑什麼現在跟沈總裁還有君亦卿慪氣，你有什麼資格？”
楚離的拳頭蜷了蜷，握緊：“因爲他們騙我！我說了，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謊言，不管是誰。”
“真巧，我也被騙了，可我不覺得有多生氣，不是我沒有人性，而是我覺得，我已經夠慘了，如果再失去你們，我可能會更慘。”
沈暮念苦澀一笑：“我知道你爲什麼生氣，但是楚離，你用你的腦子想一想，這麼多年來，誰又曾虧欠過你。”
楚離眸光輕晃，不在看沈暮念。
“當年，沈總裁和我父親相愛，難道他們不想在一起麼？就是爲了能保全你，能讓我父親也就是你的親爹不受牽連，不被沈氏趕盡殺絕，就是爲了保護你也保護他，你母親沈若，連自己的愛情都不要了。”
楚離眉心越蹙越緊，兀自倒了一杯酒，往嘴裡灌。
“還有你現在的父親楚河，他深愛着你母親，家族聯姻在當時無法抗拒，你母親也是爲了家族利益自願嫁給他，我父親體恤你母親甘心放手，楚河這麼多年，視你爲己出，寵溺疼愛，甚至願意把整個楚氏給你，又何曾虧欠過你，從頭到尾，難道最難過最難做的不應該是她們麼？跟你有什麼關係。”
“爲了讓你活好，永遠無憂無慮，我爸和你媽從來不曾在看過對方一眼，我爸連死之前都沒有能見你一面，難道只有你難過麼？”
楚離握着酒杯的手慢慢收緊，眼眶越來越紅，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可就是覺得沈暮唸的話像尖刀一樣刺痛她。
“你討厭謊言，難道我就喜歡？我根本不知道十歲之前我都經歷了什麼，且不說君亦卿瞞着我的身世，連我爸都不曾告訴過我一個字，可是，我用什麼理由怨他？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是他把當年奄奄一息的我救下來，給了我一個家。”
沈暮念垂下眼睛，酸澀之意冒上來，聲音顫抖道：“我也很難過，楚離，可這些事情裡，受傷的不止你我，那些受傷更深的人在強忍着疼痛給我們編造溫暖的防空洞，你要我……如何去責怪，去仇視，去讓他們更爲憂心。”
楚離沒想到，沈暮念在這個時候還能這麼理智的爲他人着想。
比起她，他覺得自己纔是個畜丨生，一個不懂感恩，不明所以的禽丨獸。
他今天掛斷了沈若和楚河十幾通電話，他們也很難過吧。
“沈暮念，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親生父母是誰麼？你現在知道了這些事情，還願意……進楚家麼？”楚離垂着眼睛沙啞問。
提及親生父母，沈暮唸的眼眶驟然通紅，她輕輕的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
“我想知道，也會想辦法恢復記憶，至於楚家，如果你願意原諒沈總裁他們，願意以楚家少爺，我哥哥的身份接納我，我願意替我爸留在你身邊，我想，我爸如果在天上能看到，也會高興的。”
楚離低着頭輕輕一笑，擡起腥紅的眸子望着沈暮念，挑眉道：“叫哥哥。”
沈暮念別過臉，薄脣勾起的同時，晶瑩的淚珠順着眼角滴了下來。
如果她的生活註定是一場狗血劇，她希望所有人都有再活一遍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