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荒。
鳥不拉屎,完全是沙漠的地方。
這是要被流放的節奏啊。
宋中校餘光能瞥見那兩排士兵瞬間毫無血色的臉,本來想問君亦卿要讓他們反省多久。
但他還是忍住了,不給期限最好,這樣君亦卿什麼時候氣消了他們就能回來了。
倘若現在真讓君亦卿給個期限,那肯定是……一萬年!
所以,下一秒,宋中校故作兇狠的對他們低吼了一句:“還不快滾!”
“是。”士兵各個腿腳發軟的離開,恨不得咬掉當初肆無忌憚胡言亂語的舌頭。
門開的一瞬間,爲首的士兵微微一愣,恭敬喚道:“陸小姐。”
宋中校循聲望過去,看見陸嫦曦已然不覺得稀奇,陸嫦曦現在會出沒的地點只有兩處。
君亦卿的房間裡或者他的門口,她就像纏在君亦卿身上的一個狗皮膏藥,恨不得跟他寸步不離。
奈何,這小丫頭太過乖巧和憐人,又遭遇了這樣的事情,讓人有火氣都沒辦法對她發泄出來。
陸嫦曦顯然是聽到了君亦卿剛纔的話。
他分明說過他不會讓她一個人的,他分明給她的意思,就是會把她永遠留在身邊的。
即便她配不上未婚妻這三個字,但他竟然爲了這三個字對手下的人這麼狠。
他是隨時準備着趕走她麼?
想及此,陸嫦曦那雙泛着霧氣的眸子又慢慢的紅起來,像個受了傷的小白兔,低着頭擰着衣襬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
士兵離開之後,陸嫦曦還是沒有進門,她對君亦卿的話可謂百分之百的服從。
沒有君亦卿開口讓她進門,她能在門口站到天荒地老。
君亦卿凌冽的視線緩緩朝她偏轉過去。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陸嫦曦,甚至可以說,他經常能見到她,在陸雲商的家裡。
他和陸雲商在書房談事的時候,她就乖巧的進來給他們泡一壺清茶,柔聲柔嗓的喚她一句,亦卿哥哥。
在他點頭後,她就挪着輕緩的步伐離開,從來不會說不該說的話,從來不問也不閒聊,她畏懼他就像畏懼陸雲商。
君亦卿對她的印象不深。
但印象裡,她一直都跟現在一樣,是一個很有家教,聽話乖巧又內斂的小妹妹形象。
她雖然跟沈暮念一樣,是跟着父親長大的,但卻跟沈暮念那個倨傲不屈的開朗性格完全不同。
“杵在門口乾什麼,進來吧。”君亦卿微微擰眉,冷聲道。
陸嫦曦聞聲,才輕輕咬着薄脣,慢慢從門口挪進來。
“亦卿哥哥,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陸嫦曦低着腦袋,眼神在地上驚慌的飄着,糯糯問。
她很聰明。
君亦卿把視線從她身上收回來,朝一直都沒有亮起來的手機屏幕瞅了一眼,沉沉應:“嗯。”
陸嫦曦的眼眶更紅了,幾乎哽咽:“那是不是,連你也不要我了。”
站在一邊的宋中校腦袋上的青筋跳了跳。
這小姑娘思路怪奇特的,正是因爲這個奇特,他才替君亦卿捏了把冷汗。
這兩天,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陸嫦曦是鐵了心跟着君亦卿了,她畏懼他可又離不開他,兩個小時沒有看到君亦卿,整個人都慌張到不行。
“沒有給你找到值得託付的人之前,不會。”君亦卿冷酷的俊容上,漫上一層陰霾,雖然強壓着冷漠的口氣,但話說出來,除了壓低了音量外,並沒有帶任何的溫柔之意。
陸嫦曦細眉在劉海下緊緊的擰起來,小聲道:“我不要別人,我只想跟着你,就算你喜歡別人也沒有關係,我不會打擾你的,只要,你不趕我走,亦卿哥哥,我現在只有你了,你別趕我走行麼?”
說着說着,陸嫦曦的眼淚就順着眼角滾了下來,楚楚可憐,就好像一個隨時會被拋棄的孩子似得。
君亦卿身上猛地散發出來攝人的寒氣,那種極力壓制着卻又壓制不住的寒氣,快把整個臥室凍結成冰了。
他沒有開口。
他怕一開口,所有的事情就再也無法逆轉了。
他不能給陸嫦曦任何承諾,給了她承諾,他的沈暮念。
那個倔強到讓他心疼的女人,可能就再也不理他了。
她不理他,比讓他死了更難受。
真可笑,他君亦卿竟然也有了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