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如同擎天柱石的光柱從空中降落,筆直地攻擊到紅蛟的身上,聲勢浩大,場景壯麗無比,但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與此同時,紅蛟身上出現若干個細碎的光點,有節奏地不斷加速移動,像是圍繞着光柱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一種奇怪讓人感覺不舒服的感覺,在廣場洞穴內開始蔓延,這是一種比死亡還恐怖地感覺。黑衣殺手捂住了眼睛,巨大的刺激性光速刺傷了他們的眼睛,一種無法遏制的刺骨感從體外深深刺入他們的體內。
大約十個呼吸的時間,光柱持續將紅蛟釘在了原地,而光點的舞興絲毫沒有減弱的樣子。斗轉星移,縱橫捭闔,光點如同蜂窩孔一樣,出現在紅蛟的身上。
隨着光點越跳越快,紅蛟似受到了極大的痛苦,並以一種令人牙酸的骨折感扭動着,整個身體發出“嘎子嘎子”的古怪聲音,彷彿掉進了巨大的熔漿之中。紅蛟忍不住劇痛,丟失了高傲地姿態,不停地翻滾着併發出令人恐懼的嘶鳴聲。
計劃被打亂了,沒有像預定計劃那樣,許戈利用自己的爆發力,孤注一擲地殺死白魑,隨後加入與紅蛟的戰鬥,並慢慢引誘紅蛟將場內所有的黑衣人全部殺死。最後通過許戈與紅蛟惡戰中,在紅蛟身上部下法陣,由閔禪發出最後一擊,啓動法術。
因爲紅蛟使用一個巨幅蛟息,擊中了許戈,並讓這個倔強的年輕人生死不知。逼不得已之下,佈局者閔禪只能提前發動了二級法術混雷術。
如果閔禪不動用混雷術,許戈必死無疑了。
法術展現出了強悍的威力,但是這頭步入傳說級的紅蛟並不是一個能夠輕易摧毀的對象。它不停地掙扎着,企圖尋找生機。
整個廣場內,由於氣浪翻跌,火把發出的光線忽明忽暗,並不時有人被紅蛟的狂暴擊中,粉身碎骨。
被蛟息擊中的許戈此刻,渾身抽搐着,並不見得比紅蛟舒坦多少,濃烈的蛟毒已經滲透進了許戈的五臟六腑,麻痹着他身上的神經。與蒂卡仙的毒相比,蛟毒雖然低上一籌,但是令人難以忍受的神經性麻醉,讓許戈動彈不得卻又麻癢難受。
閔禪看着躺在地下的許戈痙攣着,下定決心,就算拼了半條命也要將許戈帶出去。
此刻,許戈感到身體內有四種力量在交戰,如果原本是蒂卡仙毒和火龍蟲毒鬥在爭鬥着,而螺旋勁就是其中的調和劑,成功緩衝了兩方勢力。但是此刻,蛟毒如同一個莽夫,闖進了許戈的體內,將原本的平衡打破,讓他渾身上下形成了一個多向循環。循環是不規則的,橫衝亂撞地撞擊着他的經脈,讓他感覺整個人都膨脹了一倍。
血絲從許戈的眼睛、鼻孔、耳朵中流出,他的臉上似乎充了血一般,變得紅中發黑。
就在這時,被混雷術擊中的紅蛟卻呈現出一種奇怪景象,整個身體開始蠕動縮小,最終變成一條寸許長的蛇練。
巨大的紅蛟變成了細小的紅色蛇蛟,讓衆人感到不可思議。
一道紅光穿過,變小的紅蛟竟然拼命地鑽進了許戈的口中。
是許戈吃了紅蛟,還是紅蛟要從許戈的腹中殺死他,一切都不得而知,只見,許戈皮膚外表的血色可見的變淡,慢慢地回覆了正常。
“喝!”許戈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身體停止抽搐,但卻昏迷了過去。
兩個傳說級的妖獸至此被消滅乾淨,但廣場內的情形並不樂觀。
雷闊拿着有着巨大缺口的通靈骨劍站了起來,說道:“沒想到,這兩頭傳說級別的妖獸實力如此恐怖,這次的生意我是虧大了。”
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黑龍只有進氣沒有出氣地說道:“雷先生,現在殺死閔禪,弒神閣會讓僱傭主加大獎勵幅度的。”
雷闊卻一瘸一拐地慢慢向洞口移動,譏笑道:“我都這個樣子了,怎麼還能想着殺得死他?而且如果現在動手,恐怕不但一分錢得不到,還得被你們組織殺死。因爲你們要補償的佣金,實在太高了,遠比我的一條命錢貴上許多。我可不願做這樣一件蠢事。況且,我這次的任務就是幫助你們找到這兩個小子,任務早就完成了。在你們弒神閣的榜上,有多少人買我的命,讓我死,我都知道。我看,趁現在我還有力氣跑,趕緊離開整個鬼地方纔是最正確的。”
雷闊眼中有點溼潤,抱起了地上死去的藍靈犬,蹣跚地離開,一雙看似渾濁卻尖利的雙眼在昏迷過去的許戈身上掃了片刻。
看着雷闊粗獷的身影慢慢消失,閔禪卻也不動聲色,挪到許戈的身邊,摸了摸他的動脈,知道他沒死,心中放心,同時開始思考場上眼中的情勢。
因爲發動了一個二級混雷術,已經讓閔禪完全成爲廢人,他現在實在是苦撐着,要知道,場上隨便一個人拿着一把劍,就能要了他的命。
雷闊走了,西華山的五大賞金獵人之一,在閔禪和許戈兩個毛頭小夥子面前栽了個大跟頭,足矣讓他們兩個人自豪。可惜,現在不是拍手稱慶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一個人昏迷不醒,一個人成了廢人,不敢輕舉妄動。
閔禪蹲坐在許戈的身旁,假充老虎,希望奇蹟再次出現!
在靜止狀態中,就這樣緩慢地過去了兩個時辰,黑龍終於回了一口氣,常年的惡戰讓他的恢復能力異於常人,他吃力地將止血劑灑在了自己的身上,慢慢地活動着手腳。
他掃看四周,手下們都在剛纔的戰鬥中受了嚴重的傷,除了三兩個留着全屍躺在地上深死不知,其他的大都已經缺胳膊少腿,完全喪失了戰鬥力,就算以後能救活,他們的殺手生涯也算是完了。
可惡!
黑龍堅決地站了起來,他憑着強大的意志力,拼死也要殺死這兩個任務對象,此刻不僅關乎任務能否完成,更關乎他的自尊。一個擁有着十年殺手生活的強者竟然在這兩個毛還沒有長齊的小子失手,這是無法容忍的。
黑龍提着他的武器,邁着沉重的步伐,往眼前這兩名年輕人走來。
從閔禪發完二級混雷術之後,他就一直在觀察着場上的情形。他知道,閔禪看上去無恙,其實已經力竭了。這樣一個以修煉法術爲主的法士,就算自己只剩下一個手指頭,也能輕易地彈死。
這是他的職業自信。
他冷笑着,慢慢移動,必須要爲兄弟們報仇。雖然這些兄弟們只有在團體任務中,纔是最可信任的夥伴。
“嗖!”
一道白淨的劍光閃過,黑龍的頭像陀螺般飛起,在地上滾落。他竟然死了,而且至死都沒有明白,爲什麼一直未出現的青年劍士會突然出現!
人生就是這樣不斷地反轉着,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鄭夕顏憑藉着自己過人的跟蹤技術,終於拖着近乎乾涸的身體找到了這兩個年輕人。令他驚歎的是,這兩個年輕人憑藉着自己的力量與智慧,竟然將在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弒神閣一個團隊的人全部滅亡。
洞穴中混雜着血腥氣息,而就當鄭夕顏,揮出那劍的時候,他也知道,自己因爲重傷之後使用了火脈之法,刺激潛能,已經活不了很久了,但是爲了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眼前這兩名充滿潛力的年輕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爲傷口嚴重爆裂,鮮血浸滿了鄭夕顏的全身,他強撐着身體走到了閔禪的面前,將一顆藥丸塞進了他的嘴中,他知道,眼前這個製造奇蹟的小子已經完全脫力,而無法完成吃藥這個簡單的動作了。
鄭夕顏用劍支撐着自己的身體,笑道:“表少爺,我終於完成任務了,沒讓你被這些殺手殺死。”
閔禪說不出話來,因爲實在沒有力氣鼓動嘴巴,但他心中卻知道,這位被他稱作鄭叔的青年劍士要死了,原本嚴重的傷在劇烈地奔襲中已經惡化。
淚水,從7歲起沒有出現過的淚水從閔禪的眼中噴涌而出。
被稱爲叔的劍士,實際上只有二十八歲,二十五歲成功進入宗師境界,承載着清風山的希望,並被譽爲年輕一代最有實力衝擊神話的高手之一,但如今卻爲了保護自己,生命即將凋零。
鄭夕顏努力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荷包,有點輕鬆地說道:“這是我下山那天,我師妹給我的,我的遺願,就是將這個荷包轉交到她的手中。同時,你要幫我告訴她,我死了,會有更好的人去照顧他的,就不要再掛念我了。”
淚水從閔禪的臉頰嘩嘩的流過,閔禪實在沒有力氣了,連阻止淚水落下的力氣都沒有。
鄭夕顏慢慢地躺了下去,安靜驕傲地死去了,懷中抱着他那把名劍,絕傲!
“他本可以不死的,然後回去看自己心愛的師妹,但不但死了,還是笑着死的,這究竟是爲什麼!你不過是鄭家的一個旁門子弟!”閔禪歇斯底里地在心中吼叫着,對那些兇殺充滿了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