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何歡歡因爲沒有意識地護住頭部,也沒有安全氣囊的保護。腦部受到了重傷,所以她陷入了昏迷。醫生說她是否能醒過來關鍵還看她個人的意志力。
陶一俊聽到了醫生的話,心裡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瘋狂地給唐錦言發郵件,述說何歡歡的遭遇和她嚴重的傷勢。
陶一俊也知道何歡歡這些年跟家人鬧得極不愉快,但是跟哥哥的關係尚好。
接到陶一俊消息的何南庭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帶着李若冰來到醫院。看着在重症監護室的何歡歡,何南庭除了心痛就是自責。他自責自己那天沒有推掉會議去接何歡歡,也自責那麼多年在妹妹最困難的時候沒有給她更多的幫助。
剛剛在隔壁病房看完於夕舞的臨澤走了過來,看着沉浸在擔心和自責裡的何南庭說:“放心,我已經報案了,我一定會叫我的小組分立查出真兇的。”
作爲一個專案組組長的臨澤能給的安慰也只有這些。
何南庭點了點頭,幽邃的眼眸裡滿是憂慮,李若冰在他身後目不轉睛看着躺在病牀上插滿管子的何歡歡,她多希望她能夠動一動。
“那小夕怎麼樣了?”何南庭問。
“她雖然受的外傷不嚴重,但是也受了震旦和首部骨折,還沒醒過來。”臨澤充滿血絲的聲音朝着於夕舞那個病房看過去。
他擔心於夕舞隨時會醒來,所以匆匆告別了何南庭,以最快的速度去醫院餐廳打包了一個三明治回到病房繼續守着於夕舞。
於夕舞睜開朦朧的眼睛,一陣白燈光刺得她的眼睛發疼,腦袋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臨澤的臉隱隱約約浮現在她的眼前。
“這是在哪裡?你怎麼會在這裡?”於夕舞看着自己被繃帶綁着的右手,用左手扶了扶沉重的頭。
“你出車禍了,現在在醫院。你不要動,我去叫醫生。”臨澤摸了摸於夕舞的額頭,擡起他修長的雙腿,小跑着過去找醫生。
於夕舞閉着眼睛,努力回憶那天的車禍。她腦子像被漿糊糊了一樣一片混亂。只記得刺眼的白燈光和猛烈的撞擊。
臨澤帶着醫生走了進來,醫生替於夕舞做了簡單的檢查。
於夕舞想起在副駕駛上的何歡歡,突然用左手抓住了醫生的雙臂,用細微而緊張的聲音問:“醫生,跟我一起進來那個女人怎麼樣了?”
這個時候的於夕舞早就忘記了自己的疼痛,她心裡只有那個滿身血的何歡歡。
“你朋友的傷勢比較嚴重,還在重症監護室,具體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她的個人意志。”醫生嘆了一口氣說。
於夕舞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臨澤知道這麼多年來,她把何歡歡當做妹妹般看待,這次的事故,她應該比任何人都難受。
“小夕,你放心吧!我會幫你們查出肇事者的。”臨澤安慰道。
這時候的於夕舞已經無力再對臨澤惡言相向了,她只希
望何歡歡能夠早點醒過來。她害怕失去這個共患難的好姐妹。
唐錦言忙完工作,想起很久沒有登陸過郵箱,便用他的手提電腦按下密碼。擺在他面前的是陶一俊一百多封郵件。他隨意點開了一封,“歡歡遭遇車禍,情況危急,有生命危險。”這一行短短的字衝入他的眼簾,猛烈撞擊了他的心。
他沒來得及想那麼多,便收拾了幾件衣服,帶上護照,直奔機場。
何歡歡什麼時候回國了?爲什麼那麼突然遭遇車禍?唐錦言這時候的心就像被綁了一根粗麻繩,拉着繩子的是何歡歡的傷勢,每分每秒都牽動着他的心。
爲什麼那麼固執不跟她聯繫?他一遍又一遍在爲自己的固執和死要面子悔恨着。他突然覺得,在生死麪前一切都變得那麼不重要。他希望時光可以倒流,哪怕讓他能夠在何歡歡離開前說一句一路平安也好。
八個小時的飛機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在飛機上,即使勞累的他沒辦法進入睡眠,滿腦子都是何歡歡插滿管子的樣子。他多麼希望出車禍的那個是自己,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飛機一落地,他不顧自己的風塵僕僕,不顧一路的勞累,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醫院,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還是出現在眼前。厚厚的玻璃隔着兩個人,何歡歡蒼白的臉,一動不動的身體,還有扎滿了繃帶的手。這一切的一切都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剛剛下班就趕往醫院的李若冰看着拿着行李,風塵僕僕的唐錦言,嘴巴變成了O字。
“弟弟,你怎麼回來了?這些天你都去哪裡了?”李若冰不斷地纏着他追問。
唐錦言一句也沒有回答這些問題,目不轉睛看着鏡子裡面的何歡歡。
“歡歡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唐錦言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薄薄的嘴脣因爲一天沒進食而變得乾燥。
“醫生說……”李若冰停頓了一下,她怕自己的表弟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我能接受,說吧!”唐錦言什麼時候都能把人的內心看透。
“醫生說歡歡有可能變成植物人,”李若低下了頭,“能不能醒來要看她的意志。”
唐錦言聽到植物人這三個字,好像世界就要崩塌了一樣。那也就是意味着這輩子都看不到她的笑,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何歡歡,我們說好的要在海邊住,要在薰衣草園上看星星的諾言你忘了嗎?”這個平時冷酷的總裁紅了眼眶,他的眼睛頓時模糊得看不見前面的東西。
他腦子裡閃過最後一次見面,他後悔爲什麼那天要沉默,爲什麼不跟她說多幾句話?時間就是不可逆轉的,回不到過去,也到不了未來。他能做的只是坐在醫院冰冷的長椅上,跟上次一樣來一場漫長而遙遙無期的等候。
於夕舞的精神好了許多,就是手腳還不能動彈。她想去看看何歡歡,但是卻走不動。臨澤請了假,每天來醫院照顧她。喂她吃飯,幫她換藥。
於夕舞是個驕傲,倔強的人。她不願意讓臨澤看到這樣的自己,也不想讓臨澤可憐她,更不想虧欠他什麼。
“你走吧!這些天麻煩你了。我自己可以。”於夕舞扭過頭去,不讓臨澤喂她吃飯。她自己把飯放在桌子上,用左手拙劣的姿勢使用着勺子。
臨澤一把搶過她的碗和湯勺,說:“你現在的選擇只有兩個,要麼讓我餵你吃飯,要麼我陪你一起餓着。”
臨澤就是那麼喜歡用自己來威脅於夕舞,那麼多年還是沒變,
“你不需要這樣。”於夕舞說。
“這個輪不到你來管,這些天你除開讓我好好照顧,沒有別的選擇了。”臨澤的語氣那麼強硬,軍人都是那麼愛用命令的口吻。
多麼倔強的女人在生命面前也會變得那麼脆弱那麼渺小,那麼無能爲爲力。她身邊沒有了親人,連最好的朋友也躺在重症病房生死未卜。她現在能依靠的也確實只有這個她怨恨了五年的男人了。
她點了點頭,說:“今天欠你的,我會記得,會找機會還給你的。”於夕舞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她覺得這麼說會讓她好受一些。
臨澤每天就坐在於夕舞牀邊的小椅子上休息,有時候實在太勞累了,就趴在於夕舞的牀沿邊。於夕舞偶爾因爲手痛得睡不着,她就這樣靜靜看着趴在身邊的臨澤,深夜總是容易讓人多愁善感,於夕舞有那麼一瞬間不恨臨澤了。
一個星期過去了,唐錦言跟臨澤一樣一步也沒有離開過何歡歡,但是跟臨澤不同的是他的於夕舞醒了,而他的何歡歡還在昏迷着,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在那麼寬闊的機場道路上偏偏撞上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人?這個問題這麼多天來一直繞着唐錦言和臨澤的腦子。
幹警在這個時候也開始着手調查這件事情了。
因爲機場道路在郊區,而且很寬闊。在機場轉角的路邊又恰好是監控的盲點,重重的條件困難讓幹警覺得這件案子格外棘手。
能得到線索的也只有還清醒着的於夕舞了,按照臨澤的指示,幹警們開始給於夕舞錄口供。
臨澤擔心幹警們不知道情況會觸發到令於夕舞頭疼的事情,所以他打算由自己親自來問。
於夕舞看着認真詢問的臨澤,不由得勾起了於夕舞對父親的回憶。
他的同事是不是也像他一樣這樣子審問着自己的父親,還是比他更加嚴厲?父親這個時候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樣緊張?
想到這些她不由得對着臨澤大叫起來:“你走,我不要見到你!”
在場的人,包括臨澤都被她驚呆了,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臨澤揮了揮手手,示意那些幹警們先出去。他一把講怒吼着的於夕舞抱住,不管她的胡亂掙扎。
於夕舞用尚能動彈的左手一邊捶打着他的身體,一邊流着淚,聲嘶力竭地說:“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什麼要這樣對我的爸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