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高慕寒要將孫程交給我處理,孫程的臉上閃過一絲僥倖。以爲按照我和我爸爸的性格,一定不會再追究他。
可是他想錯了,我現在算是知道了,人善真的只是被人欺。
孫程眼巴巴地望着我,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他哆哆嗦嗦地叫我,“藍小姐……藍小姐您饒了我吧,我也將功補過了是不是?”
“饒了你?”我想到爸爸遭遇的一切,一顆心冷下來。
“孫程,這麼多年,我自認爲我和我爸爸一向待人很好,我們從來沒想過要害誰,公司裡的員工我們也是給了最大的福利,可是你呢?你們這是在至我和我爸爸於死地!”
“我……我也是被楊玉華逼的!我……我不是有意……”他皺着臉快哭出聲,跪下來想抱我的腿,卻被高慕寒一腳踹開。
他悶哼一聲,也不敢喊疼,高慕寒目光陰鷙,口氣沉沉,“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碰我的人?”
“我……我不敢……不敢……高總饒了我吧!”他一下下磕頭,撞的地板咚咚作響,額頭上很快冒出血來。
孫程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我再也不會像以前那麼善良,也不會想到,我真的抱上了高慕寒這根大腿。
高慕寒單手摟住我,長腿邁開,帶着我向外走。他看也不看孫程,只淡淡留下一句,“你做假賬和侵吞公司財產的證據,都在我手裡。是要自首,還是要我的人起訴你,你自己看着辦。”
“高總!藍小姐!”
孫程跪着爬了幾步,像條狗一樣追着我們,可我們已經走到門口。
高慕寒一揚手,“砰”的一聲將門關上,也阻斷了孫程噁心的求饒聲。
我跟着高慕寒離開會所,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這麼多天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痛快。可是……我的心裡卻還是那麼難過。
坐車回醫院的路上,高慕寒又給於洋打去電話,“找人跟着楊玉華,她有什麼動靜,隨時彙報。”
“是。”於洋照例只有一個字。
爲了早點救趙允善出來,楊玉華果然是一刻也不肯耽誤。第二天於洋就打來電話彙報,說楊玉華求見警局孫局長無果,一大早堵在警局門口,大概是要等孫局長下班。
孫局長是她粉絲,並且多年念念不忘的事,本來就是高慕寒弄出來騙她的。她貿貿然去找人家,人家當然不見。
她也是救子心切,一點兒理智都沒了,居然直接去堵警察局的大門。
聽了於洋的彙報,我已經安耐不住,想親眼看看她是如何出醜。畢竟,我現在遭受的一切,全是他們一家人附加於我身上的,要不是他們一家人喪盡天良,我和爸爸也不至於淪落於此。
我期待地看着高慕寒,他卻只吩咐於洋,“繼續叫人盯着,有了大場面,給我拍下來。”
“是,高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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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洋半句廢話也沒有,掛斷之後,高慕寒一個眼神也沒給我,馬上低頭去處理自己的文件。
我想求他,看他薄脣緊抿,一臉認真,又不敢打攪。我立在他身旁急的直直地看着他,終於等到他先開口,“想說什麼就說。”
我這纔敢湊過去,討好地問,“我能不能也去警局那邊看看?”
他看一眼我的肚子,眉頭一皺,不悅地說,“你還懷着孩子。”
聽到高慕寒沒一口咬定不許去,我就壯着膽子,和他討價還價,“我現在很好,再說了,你陪我去,能出什麼事啊?”
“我陪你就不出事了?”他揚眉,嘴角一勾,似乎笑了一下。
看他心情不錯,我大着膽子說着奉承他的話,“那當然!你無所不能的嘛,怎麼會讓孩子出事?”
不知是不是馬屁拍到了馬腳上,他不耐煩地瞥我一眼,長身立起,立刻高出我大半截,極具壓迫感。
我下意識後退了半步,他邁開長腿走到門口,才扭頭冷冷地問,“愣着幹什麼?不是要去警局,還不跟上?”
這是同意了?
我笑容藏都藏不住,立刻裂開嘴,顛顛兒地追上他。
警局離這家醫院不遠,我們很快就到了。
車停在一個隱蔽的樹蔭下,透過車窗,我看到楊玉華穿了一身暗紫色的旗袍,頭髮也高高盤起,還化了精緻的晚宴妝。
看來,她是真的深信了孫程的話,要以局長夢中情人的身份,準備自己送上去了。
她穿着高跟鞋,在門口走來走去,一副焦灼不安的模樣。
終於到了下班的時間,孫局長穿一身制服,大步流星走出來。她馬上追過去,故作矜持地一笑,拿腔拿調地打招呼,“您就是孫局長?久仰了。”
孫局長像看神經病一樣,皺眉看着她,“你是?”
她笑得更誇張了,撩了下頭髮,一把年紀做出嬌羞的表情,簡直噁心又恐怖。偏她自己不知道,還衝孫局長不停地眨眼撩撥,“這裡人多,不如……我們借個地方說話?”
她肯定是覺得,孫局長不敢大庭廣衆承認喜歡她,所以才裝不認識的吧?
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高慕寒突然出聲,“開始拍了麼?”
我一扭頭,見他修長手指捏着手機,正面無表情打着電話。
離的很近,我聽見電話那頭的人說,“高總,已經在拍了。”
“嗯,拍清楚一點。”
“是。”
就在高慕寒打電話的時間裡,周圍已經有人在好奇地圍觀,孫局長滿臉不耐,冷冷地拒絕,“抱歉,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說完,他大步邁開,甩手就要走。
楊玉華大概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臉上堆滿媚笑,快步跑到孫局長前面,擋住孫局長的去路,“孫局長,您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楊玉華,是楊玉華呀!”
孫局長眉頭皺的更深,“什麼楊玉華?這裡是警局門口,請你自重。”
楊玉華手已經扯住了人家的衣袖,被他一甩,踉蹌着差點摔倒。
楊玉華知道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立刻站直,跌跌撞撞追到孫局長車旁,拍着對方的車玻璃哀求,“孫局長!我的兒子叫趙允善,他被冤枉了,您救救他,救救他!只要您肯出手,我……我什麼都願意做!”
這話,已經是最明確的暗示了!
“神經病!”孫局長似乎忍無可忍,直接罵了一句。
我拿着手機的手激動的都在發抖,看着孫局長車玻璃關上,楊玉華還在不停地拍打,“您別關窗!孫局長,您不是喜歡我嗎?孫局長……”
孫局長大概以爲遇到了瘋子,車身一滑,已經迅速開走了。
楊玉華追着車跑了兩步,最後跌坐在地上,披頭散髮,臉上又是失望又是狐疑。
高慕寒突然吩咐了一聲“開車”,車子經過楊玉華身邊,他落下半邊車窗,俯視一眼地上狼狽的女人。
還未等我們說話,周圍的聲音卻開始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