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淚水順着我的臉頰話落,一股噁心感從心底竄上來,我捂着嘴巴快速地衝着了廚房。
我趴在水槽邊乾嘔了一陣,擰開水龍頭胡亂地蹭了一下臉,身體無力地滑落。
身後傳來匆忙的腳步聲,緊接着一隻手穿過我的腰間,整個把我拎了起來。
我無力地靠在男人的懷裡喘着氣,神色怔然地看着一處發呆。
轉瞬間我的身子忽然一輕,高慕寒把我整個抱了起來,凝眸走出廚房。
“惠姨,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高慕寒冰冷着嗓音開口,吐出來的話帶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我微眯着眼睛看了眼他冷硬的下頜,緩緩合上。
胃部的異樣惹得我緊皺了眉頭,抿着脣瓣壓制着身體上的不適。
家庭醫生來得很快,我躺在臥室的牀上,隱約聽見惠姨帶着人上樓的聲音。
“我說,你這人也太不客氣了,這一大中午的,我還沒吃飯呢,就把我給叫過來了。”
一道熟悉的調侃的男人的聲音伴隨着腳步聲響起,我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臥室門口的方向。
“喲,這不還醒着呢?”
“廢話那麼多,趕緊給她看看。”
高慕寒低沉着嗓音開口,高大的身影站在牀邊,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壓力。
陳楚之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把手裡的藥箱放在牀上。
……
“沒什麼事,從她的狀況來看,就是太久沒有進食,再加上心情抑鬱導致的嘔吐。”
“抑鬱?”
高慕寒沉着眸子幽冷地掃了我一眼,看得我心裡莫名心悸。
我淡漠地轉移視線,緩緩閉上了眼睛。
“產婦都會有的情緒,她算輕的,不過可別受什麼刺激了。”
我轉了轉眼珠,輕吸了一口氣,翻過身子背對着高慕寒那邊。
臥室裡沉寂了一瞬,緊接着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很快,沉悶的關門聲忽然響起。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着窗外湛藍的天空,眼角漸漸變得乾澀。
“咳咳。”
低聲抽泣了兩聲,我的嗓子忽地染上一股莫名的乾澀感,惹得我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捶打着胸口坐了起來,想要掀開被子下牀倒杯水。
餘光瞥見一道筆挺的身影,我的身子猛地僵在原地,怔愣地看着站在牀邊的高慕寒。
原來他沒有離開。
我慌忙地錯開視線,意識到自己臉上可能還掛着淚痕,繼而轉過身體胡亂地擦了兩下。
僵硬地在牀邊坐了一會,我深呼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反正已經被他看到了自己剛纔的模樣,遮遮掩掩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可能剛纔嘔吐的原因,身體的虛弱無力感越發明顯,以至於我看着哪裡都覺得有些眼暈。
眼前忽然出現一雙黑色的男士皮鞋,我眨了眨眼睛,脣瓣不由地抿了起來。
“坐下。”
高慕寒抓着的手臂把我帶到牀邊,壓着我的肩膀讓我坐下。
平常的我本就抵不過他的力氣,更不要說我現在這麼虛弱的時候。
我擡眸看了他一眼,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收緊了又鬆開。
“張嘴。”
男人修長的手指捏着水杯遞到我的嘴邊,我想起剛纔在飯桌上的經歷,心裡一陣膽寒之後,乖乖地張開嘴。
溫涼的液體順着喉嚨緩緩流下,總算讓我乾澀的嗓子好受了一些。
我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就着他的手把杯子拿遠了一些。
“想不想吃東西?”
“不用。”
我的嗓音還是有些沙啞,帶着一股無力的味道,聽起來軟綿綿的。
已經感受不到餓了,吃不吃東西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高慕寒單手拿着水杯站在我面前半天沒有離開,我兀自垂着頭沒有理會。
直到一陣敲門聲響起,陳楚之戲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高哥,出來一趟。”
我眼前的黑色衣角動了,轉瞬離開了我的視線。
開門,關門,也只是一瞬的事情。
我再次輕輕咳嗽起來,拿過一旁的水杯放在脣邊猛地灌了一大口。
杯子裡最後一滴水落進我的嘴裡,我的淚水緊跟着奪眶而出。
很難過,一股我形容不出的難過在心裡緩緩蔓延開。
老天爺大概也看不過我吧,不光引狼入室導致藍氏倒閉,現在就連自己的孩子都守不住。
我捂着嘴巴不讓嗚咽聲傳出來,滾燙的眼淚順着臉頰滴落在地面上。
睡一覺吧,也許睡一覺就好了。
我緊咬着脣瓣轉身爬上牀,掀開被子把自己整個埋進被子裡,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入夜,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卻覺得自己好像深處在一個火爐一般,渾身熱得厲害。
恍惚間,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放在了我的額頭上,引得我低聲喟嘆了一聲。
耳邊好像有人在低語着什麼,可是我的腦子昏昏沉沉的,卻是沒有聽清對方說什麼。
意識越來越沉,我難受地翻了個身體,再次沉睡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太陽已經升得老高。
我揉着太陽穴坐了起來,腦袋裡又昏又漲。
身上黏膩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我掀開被子翻身下牀,躋拉着拖鞋走進浴室。
我衝了個熱水澡出來,正好聽見外面的敲門聲。
“小姐,你醒了嗎?”
我淡淡地抿了抿脣瓣,不想開口,沉默着躋拉着拖鞋走到牀邊坐下。
正拿着毛巾擦拭着頭髮,臥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我擦拭頭髮的動作一頓,輕嘆了一口氣,低垂着腦袋繼續手上的動作。
“哇!”
嬰兒的哭聲啥時間響起,我猛地轉過身子,看着高慕寒手裡的襁褓瞬間紅了眼睛。
“孩子,我的孩子。”
我踉蹌着腳步往那邊走去,正要伸手抱過孩子,高慕寒卻忽然錯過身子躲開。
我僵舉着手臂怔愣地看着他,牙齒緊抿着脣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讓他把孩子還給我嗎?他怎麼會同意呢?
我頹然地放下手臂,萬分不捨地看着襁褓。
高慕寒高出了我整整一個頭,我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嬰兒的模樣。
“惠姨。”
“哎,我在。”
站在高慕寒身後的惠姨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關心地看了我一眼,在高慕寒身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