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汐重傷千年未愈,又歷天劫,再與蛇王一戰,明明她應該奄奄一息的,但這迫人的氣勢又是怎麼一回事!
若她真的有能力對付自己,早在人間就動手了,爲何要等到現在!
還有,妖獸懼怕天火是天性,爲何離汐能在火中救出狐狸屍體!
衆多問題在鳳鳴腦中閃過,本該十分容易對付的人此時卻變得無比棘手。
“本王該說過,如果姑娘再不識趣離開,本王怕是無法還太子殿下一個完好無缺的太子妃了。時隔不久,姑娘可真是給本王準備了一份大禮。”掃了一眼被三昧真火燒死的子民,離汐的語氣又冷了幾分,“三昧真火燒魂滅魄,天界,果真不仁!”
“大膽孽畜,你罪犯滔天,還敢信口雌黃!”鳳鳴仗着自己人多,高聲反駁。
“信口雌黃?難不成是這些狐妖自己用天火燒死自己?還是你忘了,她們不是鳳凰,**後無法重生。”離汐一步步朝鳳鳴逼近,眼神緊緊鎖着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界女子。
孽畜?她聽過各種稱呼,這個卻是最新鮮的。不過,無論她是孽障還是畜生,都輪不到此女來說!
“來人,速將這孽畜拿下!”
幾對天兵一擁而上,祭起手中法寶攻向離汐。可那無數華光還沒捱到狐王衣飾就被圍繞在她身邊的雪沫掃落。
離汐的腳步仍在前進,圍在她四周的雪快速盤旋飛舞,在她周圍形成一道屏障。那些天兵大多都沒什麼對敵經驗,見一擊不成,心散了大半。
“想不到這一萬天兵也是欺善怕惡之徒,敢殺我族民,卻無膽與我一斗。”離汐隨手一揮,離她最近的幾人如遭重擊般飛跌在地。“看來也不過是些烏合之衆。不過既然你送我族大禮,本王不回敬倒顯得不知禮數了。”
天有三昧火,妖也有妖火。
一團藍色的冷焰在她指尖聚起,明明處在旋風之中,火舌卻不見凌亂。手一指,不帶半點溫度的狐火就朝鳳鳴飛來。幾個天兵舉起盾牌抵擋,狐火卻像是有意識一眼繞過巨盾纏上他們手臂,所到之處蔓起一條火蛇,怎麼撲打都無法熄滅。
有幾個甚至用水術試圖澆滅狐火,怎料卻越澆越猛。
離汐只是冷眼看着,彷彿那狐火燒得不是活物。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是妖界的生存法則。
“離汐,你別欺人太甚!若你乖乖伏誅,我上報天后,或許還能留狐族一條後路!若你冥頑不靈,那便別怪鳳鳴不客氣!”見被狐王焚燒的天兵已經入氣多出氣少,鳳鳴眯着眼警告着。她這次帶的這羣天兵雖然是新兵,但也並非泛泛之輩,誰知道卻擋不住離汐一招!
“你到底會不會放我狐族,你我皆心知肚明。”若鳳鳴真的那麼仁慈,就斷然不會殺了在靈狐峰修行的妖狐了。離汐淡然收了天兵身上的狐火,算是放他們一條生路。可看他們那副樣子,估計是要躺好長一段時間了。
她再怎麼殘忍,卻無法像鳳鳴一般視生命如草芥。
“你們都是廢物嗎!還不將這孽畜殺了!”鳳鳴高喊,卻沒想到另一把聲音突然加入。
“誰敢動手!”
一道紫色人影停在離汐面前,喝止舉起兵刃的一衆天兵天將。
“參見太子殿下。”
“表……表哥!”
原本打算動手的兵將紛紛放下武器下跪行禮,鳳鳴目瞪口呆地望着來人,心中一驚。不過這些對青遙而言都形同擺設,他最關心的只有一人。
“離汐,沒受傷吧?是我不好,我來遲了。”他握住離汐的手,仔細打量着,沒看到手上的痕跡才放下心來。
“表哥!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這麼快?明明……
“鳳鳴,你這是什麼意思,誰派你來的!”看這陣仗就知道離汐定是受了委屈,而始作俑者就是他素來溫婉的表妹。“誰準你動狐族的人的!你知不知道整個妖界都知道你濫殺無辜!”他一路趕來,看到不少妖族已在商量怎麼打上天界。縱然凡妖不能踏入南天門,但天妖兩界的恩怨卻已經解下。
“我——”他們怎麼會知道?她明明隔絕了所有靈力,不可能通過任何法術將消息傳遞出去的!
“濫殺無辜?”離汐輕笑,“怕在她眼中,整個狐族都不是無辜吧。”她看了青遙一眼,像是記起什麼,朝他露出一抹淺笑。“這人,是你的未婚妻?”
對上離汐不帶半點溫度的眼,青遙心中莫名一謊。
“這只是母后安排的,離汐你聽我說——”
不過離汐顯然沒在給他時間。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垂下眼,藏住了所有情緒。
“這麼說,便是了。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千年前,天后誆騙本王上天界,將本王打成重傷。千年後,先是收買蛇王錦鱗刺殺本王,再殺我族民,更帶上萬天兵要 將我誅殺。既然你們口口聲聲說本王是孽,那本王便讓你們看看什麼是孽!”
離汐再次睜開眼,包括青遙在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離汐傷後眸色和青遙一般,經過修養好不容易變回原本醉人的淡金色。可現在,一道陰影漫上了那雙璀璨的眸,如霧一般擋住了鎏金之色。那霧色,竟是如血般腥紅。
“魔……你這妖魔!”鳳鳴被眼前這一幕駭住,指着離汐的手不住發抖。
“妖魔?本王本就是妖,至於魔……”她冷哼一聲,“佛心即佛,魔心即魔。論魔心,誰能比得過用三昧真火殺人焚屍的你!”
說罷,離汐擡手朝鳳鳴抓去,在她身前的青遙想要拉住,卻只能讓一片衣袖從指間劃過。
殺人焚屍……他怎麼都想不到那個能跪在縛神臺爲自己求情的表妹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來……
“天后有令,殺無赦,你們還不動手更待何時!”鳳鳴神色複雜地看了青遙一眼,咬牙指揮身後的兵將朝離汐發起攻擊。
離汐突然入魔,鳳鳴的性情大變,母后的格殺令……青遙看着眼前閃現的各種法術光芒,狠狠甩開腦中解不開的謎團,飛身加入戰團。
無論是誰,都不能傷他的離汐半分!
見青遙出手,鳳鳴心中掙扎了一下,縱身舉劍攔在青遙面前。
“表哥,你住手!”
“鳳鳴,我不管這是誰的命令,總之,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離汐!你且退下,回頭我自會去母后處領罪!”青遙單手將鳳鳴隔開,見離汐被團團圍住,想去解圍,卻被鳳鳴再次攔住。
“表哥,你只是被她的妖法迷惑了。姑媽只是怕你受傷纔要誅殺這個魔頭,算鳳鳴求你了,別再被她騙了。我們回去成親,鳳鳴定會比這魔頭還要愛你的!”她封住青遙的路,淚眼婆娑,“表哥,不要執迷不悟好不好……”
“我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清醒!”千年前他不能護她,害她受傷,同樣的錯他絕不會犯第二遍!“今生,我只要離汐一人!”
眼見包圍離汐的人越來越多,攻勢也越發凌厲,青遙也不再顧及情面。他反手一掌擊向鳳鳴,趁她被掌力打得倒退的空隙向離汐飛去。
在重圍之中,離汐面如寒霜,腥紅的眸半垂着,似對一切漫不經心。冰玉寒瑤琴懸於身前,清影劍一分爲五在她身後。輕攏慢捻之間,樂音時而高揚而是低沉,清影劍的劍光隨着樂音翻擋刺挑,竟是以琴御劍。縱然天兵衆多,但他們未能近身,離汐也不能突破,一時間戰局膠着。
鳳鳴捂着被青遙打傷的肩膀皺着眉頭。
若今日對上離汐,她拼盡一兵一卒也能將其碎屍萬段。可表哥的加入是意料之外。他在,她便不能放手讓天兵神將一搏,還要顧及不要傷到表哥。眼下,自己絕無半點勝算。
離汐已入魔,就算這次表哥要攔,天界也不能容她!當前還是先收兵,或許還能賣表哥一個人情。反正凡妖不能踏入南天門,就算離汐成魔,她是妖這一點是永遠不變的。
心中已打好如意算盤,鳳鳴憤恨地看了離汐一眼。
“撤!”
衆天兵一聽,紛紛跳離戰圈縱向半空。除去受傷的和維持結界的,他們幾千人就算圍攻也竟然不能傷這妖魔分毫,再不撤,他們也沒顏面打下去。
不過,被一個妖魔打到撤退,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見他們撤退,青遙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安撫離汐,卻聽到她冷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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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我說過,你再不識趣,我不能保證還天界一個完好無缺的太子妃。”冷光一閃,離汐竟朝鳳鳴追去。
青遙嚇得臉色一變,連忙跟在後面。
若他不能制止離汐,至少,他也要在她身邊。
鳳鳴回頭,見逐漸逼近的白色身影,臉上血色頓失。猛一擡頭,她終於看到南天門震懾妖邪的霞光。
任她離汐再強,凡妖不能踏入南天門是天地法則。只要過了南天門,她就安全了!
在天兵的保護下,鳳鳴顧不得儀態,一頭衝入南天門。她轉過身,看着離汐越來越清晰的身影,笑得得意。
這時,離汐笑了。南天門上的神光帶着奪目霞彩灑在她身上,似乎蒙上了一層迷濛的光芒,原本就是容易攝人心魄,如今看來更是多了一份掌控生殺的恣意。她收起冰玉寒瑤琴,執起清影劍,劍尖直指南天門後的鳳鳴。
南天門上的咒文能擋衆妖,輕者不能入,重者被打回原形!
青遙眼睜睜地看着她離南天門越來越近。離汐今日的功力竟在自己之上,那她平日裡到底是故意隱瞞還是有其他秘法?守門的天將也是一驚,但誰都沒有打算動手。他們看得一清二楚,闖入者是妖,無需他們動手自然會被攔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