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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天成還是一臉不贊成的樣子,南宮冰玉毅然解釋道:“書卷上記載,毒蜂對花樹的汁液特別敏感,從遠處就可以察覺到花樹的汁液味道,而花樹的汁液可以使毒蜂狂性大發。鳳凰關城外東西兩側就有大片花樹林,假如張卓想用毒蜂攻擊我軍,一定會命人暗中砍伐樹林。只要將滲着汁液的花樹枝用弓箭射進鳳凰關再放出大量毒蜂,守軍將士必定死傷過半。等毒蜂盡去後南蠻軍再攻城,立即可以突破大靖的這一道防線。”
楚天成見南宮冰玉說得情況嚴重,不由將信將疑起來,聞言道:“我立即派人查看城外東西兩側花樹林,看是否被人砍伐過。”
情況如若真的如南宮冰玉所說的一樣,那情況可就真的危急了,楚天成當即叫來隨身親兵,吩咐下去,才轉身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張卓用計之詭異大膽,實在出人意料。不過楚天成還有一點不明白,”他頓了頓,方道:“恕楚天成直言,此計實在匪夷所思,你對自己的猜測到底有幾分把握?”
“幾分把握?”
南宮冰玉稍愣,收斂識破敵軍奇策的興奮,悠自坐下撫着髮髻,怔怔片刻,擠出一絲悽愴的微笑:“對這樣不可思議的怪計,若說我有十分把握,王爺心中定然覺得可笑。可是不知爲何,當我猛然想到毒蜂之計時,卻打心底肯定那是張卓會做的事。”
她朝楚天成勉強扯動脣角,不無自嘲地道:“若南宮冰玉不能猜到張卓的心思,對大靖來說還有什麼用?”
屋內燭光閃動,屋外流螢飛舞。
明月高懸,普照城內城外。城內城外,都有夢鄉中思家的戰士,他們的生或死,繫於高高在上者一念之間。
猜中,或猜不中,只教人越發覺得這是一場殘忍的遊戲。
對手,偏偏是他。
南宮冰玉撫過自己的發端,再溫柔,抵不過他的指,曾那麼輕輕的、一點點的掠過如絲的發,在夜中逸出一絲悠然的笑,說一聲:“菲兒,你永遠是我的。”
誰知心碎成這般,也無人來疼。
“王爺可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
“你的心思,楚天成實在猜不出來。”楚天厲苦笑,她也是這世間,唯一一個讓他看不透的女子,聰靈的讓人想不出她想要的是什麼。
南宮冰玉憫脣,淺笑:“和王爺一樣,想好好睡一覺。”眉心緊得發疼,用指尖輕輕揉着,淡淡道:“遇上張卓,誰又真能安心睡個好覺?”忍不住嘆口氣,南宮冰玉對自己微微搖頭,這一次來鳳凰關,會遇上張卓,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事。
自己穿越時空來到這個時代,原以爲和張卓的情緣也該結束了,可是爲什麼上天卻在這個時候安排他出現呢,而且他居然還是處於南蠻國,現在率軍攻打着大靖王國。
月下伊人,默然懷愁。
楚天成暗悔失言惹起南宮冰玉傷感,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還有一事我們必須弄明白,被毒蜂蟄到是否有藥可治。”
南宮冰玉愁眉道:“這是另一個我肯定張卓會使用毒蜂的原因。蜂毒一進血液就會致人於死,可是如果在未被蟄到前先喝下混合了花樹汁液的草藥,卻可以預防蜂毒。書卷上記載,從前要進入百里茂林的人都會熬藥服用,以防備毒蜂襲擊。只要南蠻衆將兵預先喝下這種草藥,就不用擔心被毒蜂誤傷。”
“竟有這樣的事?”楚天成濃眉擠成一團,摸着光滑的下巴,輕語道:“如果南蠻軍在攻城時放出毒蜂,我們的士兵躲則無法守城,不躲則必遭蜂蟄。”
忐忑不安間,派去的親兵已經急跑回來,進門便跪倒,大聲稟報:“王爺,城外東西兩側的花樹林果然都被人砍了。”
聞言,楚天成霍然轉身,厲聲道:“怎麼會被人砍了林子也不知道?”
親兵不知道里頭玄機,但也心知不妙,連忙道:“東西兩城離城牆很遠,自從王爺下令集中兵力嚴守城牆,就撤回在那裡駐守的千人隊。南蠻軍定是大批出動,偷偷砍伐了樹林,隨後迅速離開,竟沒讓我們城中的守軍察覺到異常。”
南宮冰玉插了一句:“仔細查看過被砍的花樹沒?能猜測大概砍了多長時間?”
“被砍的樹幹已經結膠,看來至少是前天的事。”
楚天成與南宮冰玉交換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楚天成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咬牙道:“給我傳令下去!立即支起大鍋準備熬藥,你領一千精兵去花樹林,將剩下的樹全部給我砍回來。”
“慢!”
南宮冰玉揮手製止,徐徐道:“且不說張卓是否會在樹林埋下一支奇兵等我們自投羅網,就算真能集到足夠的花樹枝,現在熬藥也來不及了。王爺,天將亮。”往窗外一指,天已灰白。
“張卓未必料到我們能猜中他的毒蜂之計,毒蜂也未必已經收集齊全。”楚天成瞪着天,沉聲道:“只要他不是今天攻城,我們就能趁其不備,大勝一場。”
南宮冰玉嘆道:“張卓不會做冒失的事情,砍下花樹一天半就可以熬出藥給士兵服用,剩餘的花汁液用來引導毒蜂。花樹前日被砍,到今天,他已準備齊全。”
楚天成猛地一震,瞪圓雙眼,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那我們該怎麼辦?”
南宮冰玉沒有立即作聲,反而踱到窗前,伸手將原先只開了一半的窗子推得大開,閉上眼睛深深呼吸早晨清新的空氣,待清涼空氣在感覺憋悶的胸膛中轉了一圈,緩緩睜開雙目,冷然道:“王爺不必擔心,南宮冰玉從季城出發前就已經料想到會有今日。生與死,並不重要了。”歷來在沙場上和張卓碰頭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除非他故意示弱。
當年窩着他懷裡,聽着他每一次的軍事指揮戰爭,那一幕幕的情景掠過腦海,南宮冰玉頭倚窗上,極目遠眺片刻,方徐徐轉身,悠然笑道:“不知鳳凰關是否還能找出一把不缺弦還可以彈奏的琴,南宮冰玉忽然琴興大發呢。”
“彈琴?”
“而且要在城樓上,張卓可以聽見的地方彈。”
楚天成臉色大變,搖頭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和張卓是不是尋常交情,但如今兩軍對壘,開不得玩笑。如果出現在四周空曠立入敵人視線的城樓,別說毒蜂,恐怕張卓奮力一箭就能奪你性命。他那三百石強弓的厲害可不是胡吹的!”
“王爺不依,南宮冰玉可要私自行動了。”南宮冰玉噗哧一聲笑出來,見楚天成一臉嚴肅,又覺得心裡不安,軟聲道:“王爺定受了細雨囑咐,要處處照顧我。何苦來由?若張卓真肯賞南宮冰玉穿胸一箭,說不定對南宮冰玉是一種難得的解脫呢。”
說罷跨出門來,嫋娜去了。
南蠻軍中,士兵早已甦醒過來。
每人輪流到大鍋前仰頭喝下一勺味道不算太糟糕的草藥,各自集隊列陣,刀刃在手。
數十個圓鼓鼓的大牛皮袋子被張卓的親兵小心翼翼每人一個拿在手上,嗡嗡聲縈耳不去。
另一隊人馬渾身包裹嚴實,正將剛剛纔完工,上面還黏着汁液的花樹枝作的弓箭成批上鞍。他們將要執行的任務,就是將這些可以引發毒蜂狂性的花箭射入鳳凰關城中。
他們負責這個,自己身上當然也不免會沾上若干招惹毒蜂的味道,雖然喝下可以預防蜂毒的藥,不過挨蟄畢竟不是好受的事,因此還是穿的嚴嚴實實,手腳鼻臉都用鐵罩遮擋。
張卓帶着素問等一衆將領巡視一遍,查問各項事宜,直到再無紕漏,才返回帥帳。
“兵臨城下時,她會在哪?”入了帥帳,張卓皺眉發問。
衆將中只有素問明白張卓的心事,卻也明白張卓不過是藉此問疏解心中的煩悶,有關王的男女之事,最聰明的方法當然是和大家一同裝傻,便不言語,只站在一旁靜候張卓發令。
等了好一會,仍不見張卓發令,衆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人敢打斷張卓的沉思,都對素問猛使眼色。
身爲副帥,素問雖是女子,卻也是一名讓人敬佩的將士,見衆人都看着她,素問也只能是硬着頭皮上前道:“王,時辰已到。”
“好!”
張卓從沉默中擡頭,環視一干心腹大將,從容笑道:“本王已經很久沒有嚐到滿懷期待的興奮感覺,今天卻是一個例外。當兵臨城下的時候,這場鳳凰關攻城戰或許會成爲一場更有趣的戰爭,它也許是一個結束,也可能只是一個開始,一切……只看鳳凰關城內的人是否真值得本王全力以赴,不惜一切得償所願。”
張卓眼中神光炯炯,喝道:“出發!”
衆人齊聲稱是,帥令層層傳出,直達每一個鬥志昂揚的南蠻士兵。
氣勢浩蕩的南蠻軍,終於在短暫的休戰後,鎮南王赫赫之威,正式兵臨鳳凰關城下。
一場戰爭,弦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