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涼愣了愣,拿起桌子上的寒冼草,他自然是聽說過千寒崖上長着可以根治他寒疾的寒冼草,不過既然是好物,哪有那麼容易便能得到?

周涼看向周陌青:“受傷了嗎?”

“沒。”

周涼內心很是欣慰,雖然他這兒子話不多,但是還是很貼心的。

周陌青轉身走到門口,擡起手準備開門,又頓住了,轉身看向周涼。

周涼正開心的拿着寒冼草左看看右看看,見周陌青看着他,便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以後能不能……不要叫我仙兒了?”

周涼笑着道:“好,不叫你仙兒了!行嗎?仙兒。”

周陌青:“……”

周陌青轉身開門,直接走了。周涼在屋內哈哈大笑。

周陌青走在城主府內,城主府很大,各院景色也很優美,不過來往的人很多,他這些年沒有出過逢鳶山莊,所以這些人並不認識他。

有些弟子正在後院練劍,他們穿着不同的門派服,想來應是來自不同的門派。這次羣英大會,並不是只有五大派參加,其餘的小門派也在其中。

周陌青走着走着便到了城主府的後花園,正是春季,花園裡開着五顏六色的花,極爲好看,有蝴蝶在花叢中飛舞,一派春意正濃。

“周陌青!”

一道爽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周陌青轉頭,是蕭宿朽。

“你怎麼來了?”周陌青有些驚訝的問道。

蕭宿朽笑道:“怎麼?不能來?”

“沒有。”

“城主府這幾日來往的客人多,魚龍混雜,我隨便說我是哪家弟子就混進來了。”

蕭宿朽走到周陌青身旁:“你在這兒幹什麼?賞花嗎?”

“我哪兒有這麼閒。”

“也對,不過這處的景色還真是好看,沒想到這黃信還挺懂得生活樂趣的!”蕭宿朽隨意找了塊石頭靠在上面。

周陌青沒有理他。

沒想到蕭宿朽又湊近他道:“少莊主平時看話本子嗎?”

周陌青不喜和人挨這麼近,將頭偏了偏道:“怎麼了?”

“知不知道在別人家後花園最容易碰見什麼?”

周陌青隨意答道:“碰見什麼?”

蕭宿朽小聲在他耳邊道:“有情人幽會……”

“……”

蕭宿朽跳下石塊道:“真的!”

周陌青斜睨着看他:“難道你碰見過?”

“我雖沒有碰見過,但……”

“那不就得了。”

周陌青不想同他廢話,轉身就走。

蕭宿朽拉住他:“誒!你怎麼要走了?”

“我有事。”

周陌青將胳膊拽出來。

“什麼事?”

“與你無關。”

“好歹也是小時候的玩伴吧,你對我就這麼無情?”蕭宿朽可憐兮兮的看着周陌青。

“那你想怎麼樣?”

見周陌青有所鬆動,蕭宿朽趁火打劫道:“我要你陪我出去玩。”

“不去。”

“去嘛……”蕭宿朽搖着周陌青的胳膊。

周陌青又將胳膊抽出來:“我與你不熟。”

“怎麼不熟?我們可同牀共枕了兩個月。”

周陌青不想同他胡攪蠻纏:“那是幼時,不算。”

“怎麼不算?”

“就是不算。”

“那我們現在多接觸接觸,不就熟了嘛!”

周陌青正眼看蕭宿朽:“我不喜與旁人接觸。”

“我不是旁人。”

見周陌青還想說什麼,蕭宿朽拉着他道:“我要去見周莊主,需要你陪着。”

周陌青想拒絕,蕭宿朽又說:“你要不去,我就去周莊主面前說要見你,到時候你還不是得去。”

“……”

最後周陌青只得同意,二人去到周涼房間,周涼不在,下人說他去了會客大廳,兩人只好往大廳去。

在去大廳的路上,蕭宿朽一直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話,不論說什麼,周陌青就當沒聽到。

“少莊主,我能不能不叫你少莊主?”

“隨便。”

“那我也不想叫你周陌青。”

“隨意。”

“我叫你阿陌好不好?”

“……”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啊,阿陌。”

周陌青:“……”

蕭宿朽又道:“阿陌,你可不可以叫我阿朽啊?”

“不可以。”

“爲什麼?那阿宿呢?”

“蕭宿朽。”

“誒,阿陌。”

“我覺得就叫蕭宿朽挺好的。”

“好吧……”

蕭宿朽還想說些什麼,面前走過來一羣人。

周陌青行禮道:“父親,各位叔伯。”

蕭宿朽也行禮道:“周伯父好,各位叔伯好。”

“這位便是周莊主的愛子了吧?”人羣中有人說道。

周涼笑着回答道:“是啊,陌青,快來見過你郭伯伯,秦伯伯,沈伯伯……”

周陌青一一打了招呼。

又有人問道:“那旁邊這位是?”

周陌青正準備介紹,沒想到蕭宿朽自己卻笑着道:“各位伯伯好,我叫蕭宿朽。”

“蕭?你可是南廂宮的人?”

“不錯,家父正是南廂宮宮主。”

“原來是南廂宮少宮主,真是一表人才啊!不知蕭宮主何時到呢?”

“父親昨日給孩兒傳信,今日午時便可到首陽城。”

衆人談笑風生,誇讚着周陌青與蕭宿朽少年出英雄,最後,幾位大人便離開了,只剩周涼,周陌青還有蕭宿朽。

周涼看向蕭宿朽道:“你是小朽?”

蕭宿朽笑着道:“是的,周伯伯。”

“沒想到啊,都長這麼大了,當初你走的時候還那麼小一個呢。”

蕭宿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周涼又道:“你和陌青……”

“我剛在外面碰見了陌青哥,便和他一起進來拜見伯父。”

“哦。”周涼又轉向周陌青,“陌青啊,這就是你兒時的那個弟弟,還記得嗎?”

“記得。”

“那好,你先帶弟弟熟悉一下,我還有點事,晚些時候再找你們。”

周陌青點點頭。

蕭宿朽也十分識時務的說道:“伯父,您有事就先去忙吧,陌青哥陪我就行。”

“那好。”

待周涼走後,周陌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

蕭宿朽跑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阿陌!”

“不叫陌青哥了?”

“哎呀,我那不是怕周伯伯誤會嘛。”

“我與你之間有什麼好叫人誤會的,你爲什麼騙父親?”

“我怕他知道我倆昨天就見面了,會不讓你和我在一起。”

周陌青疑惑道:“爲何?”

“因爲我是南廂宮的人,不然你以爲當初我走之後周伯伯爲何不告訴你我去哪兒了。”

五大派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各家雖然表面上看着關係挺好,但背地裡,關係好不好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所以,各家大多都命令門下弟子與其他門派的人不要有過多聯繫。

周陌青明白了,過了半晌又道:“你是南廂宮的,我是逢鳶山莊的,以後不免門派間有衝突,你現在與我靠這麼近,不怕惹人非議嗎?”

“這有什麼,這天下,沒人能管的住我。”

“那你在意我父親幹什麼?”

“我那不是怕你嘛,萬一聽了你父親的話,真不理我了,怎麼辦?”

周陌青不禁笑道:“我理不理你對你那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你可是阿陌。”

聽了這句話,周陌青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觸,不過對於這些話,他也就是聽聽罷了,不會當真的。他和蕭宿朽才認識幾天啊,就算有小時候的情誼在,現在都已經長大了,那些情誼也都淡了。

就憑他們認識的這點時間,蕭宿朽說這些話,也未免過於早了,各派之間利益分明,他從小也遇見過不少討好他的人,所以,在他心裡認爲,蕭宿朽是因他的身份所以才說這些話的。

蕭宿朽可不知道周陌青心裡在想這些,他搖着周陌青的胳膊道:“阿陌,我們去外面吃飯吧,我知道有一家酒樓,裡面的菜很好吃的,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的。”

周陌青淡淡道:“不用了,就在府裡吃吧,你要吃什麼,我讓他們送來。”

“好吧。”蕭宿朽有些失望,但不論怎樣,只要能和周陌青吃飯,也是極好的。

“那我要紅燒茄子,乾煸豆角……”

沒過一會兒,廚房便送來了兩人想要的東西,周陌青帶蕭宿朽到他的房間。

兩人面對面坐着,相對無言。

周陌青沉默着吃着飯,沒過一會兒,他便有些感慨,對面這人真挑食。

胡蘿蔔不吃,茄子糊了一丟丟不吃,豆角焦了一點不吃,生了一點不吃,肥肉不吃,蔥蒜不吃……這樣不吃那樣不吃,最後,整個桌子上,只有花菜和雞肉能讓他吃了,並且是在將蔥蒜挑在一邊後才吃。

周陌青:“……”

他見過挑食的,沒見過這樣挑食的,沉默了一會兒,他道:“要不我還是讓他們送面來吧?”

蕭宿朽聽到面,兩眼放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