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三塵埃中的真人

立錐之地 三六三 塵埃中的真人

塵埃中,一個人影慢慢站起來,摸了一把臉,似乎要將臉上的灰塵和僞裝一起擦掉,道:“不愧是秦天機。最後還是沒瞞過你。”

秦越笑了一聲,神情悲憤中帶着諷刺,盯着眼前人道:“真人不露相,好一個真人不露相。你一個宮主,不在正位就坐,反而以執事之身,隱藏於行伍之中,倒也能掩人耳目。不過我不知道這番藏頭露尾,究竟是爲了什麼?”

史帆,也就是張清麓慢慢起身,飛到了空中,道:“你應該也猜到了,有人要殺我,我卻不知道是誰。不得不小心點。”

紫霄宮宮主張清麓,就在這裡。

假裝自己去了北國,真身隱藏在幕後,這本是程鈞的建議。

程鈞乘坐傳送陣臨走之前,曾經跟張清麓建議,如果想要惑人耳目,查看林通秀的目的,不如做出一個假象,假裝去燕雲報信的是張清麓本人,卻留下一個傀儡在此晃人,留些許破綻,弄得似是而非,假作真時真亦假,讓人既猜測他離開有所放鬆,又因爲不敢確定而心存疑慮。

張清麓當時回答,這也太小心了。

但是緊接着他就發現,這不但不算小心,說不定還不夠。程鈞在傳送陣中的意外讓他明白,魔爪已經伸到了自己身邊,再不防範,下一次還不知要怎麼死。

所以他立刻着手佈置,立刻招來江尹,讓她佈置下一個並不算精緻的傀儡。半遮半掩,成功的讓林通秀以爲他去了北國,現在只有傀儡執政。而他自己借用一個屬下,也就是史帆的身份留在宮中,一面在旁邊指揮。一面又給江尹傳話做大的決策。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番手腳,既是引蛇出洞,也是保全自己。

之所以將程錚調過來,主要是爲了填補程鈞的空缺——既然去燕雲的是張清麓,那程鈞就應該留在紫霄宮,不然憑空消失了一人,終究惹人懷疑。同樣。把秦越調過來也是一樣的目的。

說到底,堅持完成西嶺劍派征戰,種種縱容林通秀,煞有介事的集合所有人手組成臨時指揮中心,不是爲了證明他在,而是爲了證明他不在。

這種大費周章,近乎折騰的行事有用麼?是有用的。林通秀被徹底瞞過不說,連玄道也被他矇住,最後放下林通秀一個人,自行離開。倘若玄道知道張清麓就在紫霄宮,他是絕對不會放着草包弟子一個人留下的。

當然。這裡面也有程鈞的一份功勞——玄道做手腳,要把張清麓傳回燕雲自己洞府處置,但程鈞在危急時刻二次傳送,只給玄道留下了一道影子,玄道做夢也不會想到紫霄宮中還有這樣的能人,自然以爲是張清麓。因此張清麓不在紫霄宮這個印象,一開始就在他腦子裡,事後種種佈置也就順理成章的迷惑了他,不然如何有這麼容易。

當然,張清麓一開始是不知道玄道在的,也沒主要針對他,能順利騙倒這個老謀深算的老怪物,也有運氣在——不然他真的可能被玄道順手陰掉,玄道做事可是沒有底線的,就算一開始沒打算殺他,後來情勢變了,順手殺了也不算什麼。

只是,他到底沒有瞞過秦越。

這也是他不想隱瞞。許多事情,秦越和他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就算是被發現了什麼也會保持沉默。張清麓以史帆的身份跟他同行的這一路上,兩人一直心照不宣的以同僚的姿態達成了協議——張清麓放人,秦越交出九雁山界門的所有權利,永遠離開北國。這樣的情況其實最好,說穿了之後,有些事情就沒辦法收場了。

但最終,秦越的怒氣讓他在失去控制的情況下,把這件事揭發出來。

秦越喘勻了氣,盯着張清麓,道:“你怕了麼?這些事情不都是你自己惹出來的麼?爲了爭奪九雁山——爭奪道宮的領導權,你們狗咬狗,還要拉着其他人陪葬。我想知道,張大宮主親自跟我過來?是爲了搶救我們九雁山麼?我怎麼不知道九雁山有這樣的榮幸?”

張清麓聽他言語中尖銳無禮,眉頭微皺,但看他神色悲憤欲狂,也不和他計較,道:“我也想知道,林通秀來九雁山究竟是爲了什麼,所以就跟你來看看。”

秦越嘴角一挑,突然道:“不是因爲害怕嗎?不敢在宮裡呆着,就跑到西陲來。你這個喪家之犬。”

張清麓臉色一沉,怒道:“秦越,你少廢話。你這個天機閣除了說話陰毒,無事生非,頂個屁用。有本事你自己打開封鎖——現在罵我,一會兒別哭着求我幫忙!”

無怪他惱羞成怒,其實正如秦越所說,張清麓跟着秦越來,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敢在紫霄宮呆着。

玄道的到來,最終張清麓是有所察覺的。開始他只有一個淡淡的疑影,但後來聽到唐世初遇難的消息,他已經察覺到了背後有另外一隻手去操縱,而且很可能是玄道。只是他不知道玄道在哪裡。

設計林通秀,並不是爲了抓他,就是爲了把玄道引出來。

當然,作爲誘餌的也不只是鬥星移海獻上來的寶物,更是張清麓本人。

張清麓的第二個傀儡,還是江尹在掌握,用的是更厲害的傀儡——偶屍。

偶屍是行屍地龍煉製的,江尹有一個偶屍,被程鈞收走了,但她還有一個行屍地龍,地龍死後,屍體收歸江尹,五年時間,足夠煉製出一具新的偶屍,只是卻沒給自己練,反而練成了張清麓的樣子。

張清麓能讓江尹把偶屍按照自己的形態煉製出來,可見他在江尹心中的分量。

只是這一局終於敗了。張清麓原本的設計,是擺出自己回來的姿態,在林通秀危機的時刻把那幕後黑手引出來的——倘若不能現場引出來。也要把林通秀囚禁起來,再引得兇手來救援。結果並非是爲了守株待兔,永絕後患。而是爲了引得那兇手殺了自己永絕後患,給自己留下掙扎的空間。

要知道,張清麓是沒辦法對付玄道的,甚至連燕雲都回不去——傳送陣已毀,玄道以爲他在燕雲,早就撒下了上清宮天羅地網,哪裡容他回去見無罪一面?只有玄道認爲張清麓已死,在燕雲撤了埋伏。張清麓纔有機會回到上清宮向無罪陳情,藉由師尊調節北國局面。

但是事情出現了極大變故,南通一突然插了一手,讓這一計劃戛然而止。黑手沒摸到半點邊兒,不但失去了誘餌,更令他擔心的是,他已經摸不着玄道在北國有多少勢力。一個南通一還罷了,若再來幾個親信,玄道不露面,也可以呼風喚雨。

所以他當機立斷,留下傀儡。真身離開了紫霄宮——紫霄宮封宮七日,也是他無奈之舉,張清麓已經露面,總不能說又回燕雲了吧?玄道早晚會知道張清麓在紫霄宮,傀儡是岌岌可危。他真的不敢在大本營呆着。離開紫霄宮跟着秦越來九雁山,一方面是爲了查看林通秀的動向,另一個方面,也是避禍,取道西陲再進燕雲——正如秦越所說,有點喪家之犬的味道。

撤出紫霄宮的那一刻,張清麓心情不是不苦悶的——雖然在北國佈局,也是他自己的理想,但更是上清宮的命令。然而上層僅僅因爲內鬥,就把他推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以至於人身安全都沒有保證,抱負更不知從何而起。在這一瞬間,他也想起了離心離德的這個字。

當初侃侃而談的人心向背,今日也應驗在自己身上。

所以張清麓這幾日明裡暗裡,對九雁山的態度軟化的越來越厲害。本來作爲天生的上位者,他以前很難理解作爲棋子進退兩難的感情。下達滅殺西嶺劍派的命令時,他何等意氣風發,視人命如草芥,現在的心境卻已經變了很多。

饒是如此,被秦越戳中痛處,張清麓的怒火騰地一下竄了起來,也往秦越最恨處紮了一針。兩人如鬥雞一般的瞪了許久,秦越突然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陸師妹!”

秦越只覺得背後一冷——那是從天機線中傳來的朱瑜的聲音。

難道……連……陸師姐也……

秦越盯着張清麓,仇恨和理智在瞬間天人交戰。

突然,只聽遠處有一聲巨響,嘣的一聲,彷彿琴絃斷裂之聲。

那是雲中傳來的聲音,如此聲威,卻也帶了力不從心的疲態。

聲音如當頭一棒,敲在兩人身上,兩雙眼睛中瀰漫的血氣一瞬間消退了下去。

秦越臉色由通紅轉爲蒼白,終於說道:“你……你能打開九雁山的封鎖嗎?”

張清麓遲疑了一下,終於道:“高祖定下的鐵律……所謂盡人事,聽天命,就在於此。”

打破泊夜的封鎖,談何容易,但他手中也有一張底牌,那就是……

嘣——

琴絃又斷一根。

張清麓突然道:“誰在上面?玄道不撫琴。”如此聲威,必是元神神君無疑。但據張清麓所知,上清宮也沒有神君專修琴道。

秦越心中也自驚疑,他也不知道上面有元神大戰,但琴音他是熟悉的,道:“那是……”

突然,頭上漫天烏雲裂開,露出一線光芒。

琴音如天降綸音,灑遍了大地。但音符之中,卻已經帶了不和諧的雜音,而另一邊,卻是氣勢如虹。

秦越心頭一沉,暗道:不好!

琴老戰局不利!

那樣的話……

就聽遠處一個聲音滾滾傳來,“老琴,老琴你怎麼了?”

一道劍光從天邊飛來,耀眼燦爛。RQ

,!

五十一棺中人四十五九品中正制三三九留言一五七約法三章一一四徵兆二四三背後三九一不速之客一三一上陽郡二十六史上第一試探四六三笑談四十六指尖陣一四二九雁來人一八一面對面三十七夜戰紫雲觀二一六零守觀的決斷三九九過去的人二八九中途一七七變臉三七三宿敵一八二本命魂燈三七五邀請三十二弓開如滿月三五八鐘聲鼓聲鈴鐺聲第7章 獨釣寒溪一三六跑腿三四七風雨龍虎劫三九六生死遊戲一四四得遇故人二九八五年二零二擔憂二四三背後二三五仙凡有別三三四千頭萬緒三十章 落荒而逃一三六跑腿五十章 神前一爐香四六二蓬萊十三景一五一混亂四零四青山壓地四四三海洞一六四鬼才四七三蓬萊仙宗二七零選擇五十一棺中人三二一脫險一九三當時如夢亦如幻四一九木神召喚術三三二恩怨一九九掩門四五五現身三二八弱點一四七鬥星移海四七四賭約四七九見面一八六雲氣招搖二三五仙凡有別二二七失算二六五故人三五九繁花散落二五七圍觀劍閣九十八法術之分四四六龍之蹤跡三九七巡山一二六帶劍老道二七五雪地符籙二八四借第6章 化雪五十五萬雲谷紀事二一六崩陷一零六魔窟二六七波瀾叢生四八一最後的壁障二三九三山會二四九五色旗出一二四道體成三八九府主焦元成四二二盤龍柱三十七夜戰紫雲觀二四四一煙籠寒水月籠沙二六三無罪一四五銀霄令一二六帶劍老道三六八千里追魂三五七路遇三八四底細三十七夜戰紫雲觀二三八二搖晃一四八今夜星光燦爛一零三所謂高人第三更二一四命懸一線五十四仙骨論二一九議事二六五故人一一六誘敵九十一道門宗卷一一零鶴羽觀來訪一百章 風從虎一零五落子無悔一一一白骨舍利二十一黃金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