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如此,也不值得你花費這麼大的力氣來幫助我吧?”紫湘瞳搖搖頭,在得知這麼多的信息後卻還是能有條不紊,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問題。
紅袖絕美的臉上毫不掩飾對於紫湘瞳的讚賞,道:“宮人都道三公主不僅醜陋廢材,性子也是極爲懦弱。可在我看來,卻是一個懂得進退的聰慧女子。”
紫湘瞳並未因紅袖的這句話亂了心神,既然她打定主意要一問到底,就早已做好被看穿的準備。而且一旦情況不對,自己還需要同她鬥智鬥勇。
“我還有一個封號,叫槿妃。”
“槿妃?”紫湘瞳瞪大了眼睛,“你是父王的妃子?”
在宮中三年,紫湘瞳自認爲早已將各宮之主認了個遍,況且父王的妃嬪本來就不多,很容易便能記熟。可是,她從未聽說還有一個槿妃,而且看樣子,這槿妃當時還是極爲受寵的妃子!再看如今懷槿宮這般冷清……父王並不像是薄情寡義之人,槿妃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你一定很疑惑吧?”紅袖又將目光落在了紫梅迎春瓶上,漸漸地,她的目光變得迷離,像是陷入了回憶裡。
“我愛雪默。”
一句話砸得紫湘瞳暈頭轉向,還未等她反應過來,紅袖便自顧自地回憶了起來。
“當時羽親王府已漸漸衰敗,一代代傳下來的王族旁支血脈越來越稀薄。爲了穩住爵位,當時的羽親王,我的父親,便聽信了大哥之言,想將我與姐姐其中一人送進宮中。姐姐自幼天資聰穎,很小的時候被當時的王接到了王宮,同皇子佚天一起修煉。我則在羽親王府長大。”
“我還記得那一日,第一次遇見雪默。他還是個未滿十歲的少年……”紅袖的雙眸鋪了層水霧。
“叫我默。袖兒,你的命運有些坎坷,我來幫你好不好?”小小的少年卻偏偏有着超出常齡的老成。小紅袖一聽這話,撇撇嘴,想要將這滿嘴胡言的陌生少年奚落一番。可擡頭,看見的卻是一雙覆滿真誠的眼睛。
暫且信他一回。她這樣想。哪料,他們的宿命便是在這一刻,轉動了軸輪。
“他真的幫了我。讓我一直無憂無慮地活着。他每天都會來羽親王府
看望我,給我講外面有趣的事情,他在的時候,我纔不會感到孤單。”紅袖低沉的聲音帶着些哽咽。紫湘瞳聽着,眼前也不禁浮現出畫面,兩個小小的人兒,一起坐在被花叢簇擁着的涼亭裡,男孩說着趣事,女孩靜靜地聆聽。時而響起清脆的笑聲,帶起陣陣花香。若自己有那樣的生活,一定也會回味一生的吧?
“我原本以爲,日子便會一直這樣平平淡淡過下去。可是突然有一天……”紅袖像是想起了什麼,忽地住嘴。
“有一天怎麼了?”紫湘瞳有些急切,故事到這裡突然停止,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她有一種預感,接下來的事應該很關鍵。
沒想到紅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卻是說道:“沒什麼。接下來,姐姐突然因病去世。父親爲了他的爵位,硬是將我送進了宮,並設計,使得……使得佚天不得不娶我。”一顆淚珠順着臉頰滑落,“我進宮之前,雪默去找我,他親口對我說,他愛我。可是我別無選擇,只因我是羽親王府的女兒。”
“我告訴他,若是他能夠做到白日飛雪,我便隨他而去。他真的做到了,我卻已是槿妃……”紅袖泣不成聲,她難以忘記,那日的漫天飛雪。雪幕之中的他一身月白色的衣袍,上面鋪滿了閃爍着青色光芒的薔薇花。
他說:“袖兒,我閉關多年,終於做到了。只是爲何你不信守承諾,爲何你不等我,等我陪你來看這白日紛飛的雪?”
她站在臺階上。看着那飄飄灑灑的飛雪,看着他一臉受傷的表情,突然覺得自己穿着錦繡宮袍像是披了針氈,她的滿頭翠玉,如有千萬斤重。她又何嘗不想等他……只是,她等不了,她也不能等……
紫湘瞳也被她身上散發出的濃郁的哀傷所感染。紅着眼圈兒,卻不知說什麼好。
“你恨你的父親,羽親王?”紫湘瞳躊躇半天,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她注意到紅袖提起自己的父親時咬牙切齒的神情。
“初時恨他,他將我一生都毀在了這深宮冷院之中。也恨我的哥哥,爲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不惜犧牲自己的親妹妹。”說到這兒,紅袖的美眸之中再次流露出憎恨的表情。只聽她恨聲道:“爲了逼我入宮,他們父子甚
至拿母親的性命來威脅我,當我成了槿妃之後,再去派人打聽,卻得到母親早已被折磨致死的噩耗。母親……是因爲極力反對父親的決定,不願去勸我入宮。使得那惡人怒火中燒,母親就被他們父子二人給……活活打死!”
紫湘瞳心中也是一陣顫抖,怪不得紅袖會這般難過,夜夜啼哭,怪不得她會這般恨羽親王府。親生母親被泯滅了良心的父兄殺死,若是自己,恨不得將二人千刀萬剮吧!
“你的哥哥已經死了。也算是……大仇得報了。”紫湘瞳說道。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句話才能稍稍給她點安慰。
“他當然得死。”提起自己的兄長,紅袖止住了哭聲,冷笑道:“他常年在宮外,我無法下手。好不容易給了我機會,你父王命他坐鎮於王宮,上天有眼,惡人有惡報!”
紫湘瞳倒吸一口涼氣,再看向紅袖的眼神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她顫抖着聲音問道:“羽親王……是你殺的?”
紅袖聽出了紫湘瞳話語中的驚懼,擡眼斜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是我派人去做的。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讓他天天嚐盡生不如死的滋味,最終病死在牀榻。”
說罷,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擡起頭望着紫湘瞳,輕聲道:“你身邊那個靈醫叫楉姜?”
見紫湘瞳點點頭,紅袖又道:“說起來,是我對不起她。我沒想到惡人的兒子小小年紀竟也這般心狠手辣,親自領兵將楉家滅了滿門。當我得知消息時,已經晚了。我一直爲此事愧疚多年。幸虧還留有一個小丫頭,楉家也算是有後了。”
“下次你再來,也將那小丫頭帶來吧。我贈她幾件東西,也算是減輕些我的罪業。”
紫湘瞳“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心中也不禁感嘆,真是因果相連。同時也有些打算,那羽蒙被仇恨矇蔽了心靈,敢於下此毒手,看來今後也要多加提防。畢竟上次,羽蒙就差點至楉姜於死地。所謂斬草要除根,羽蒙應該不會這麼容易放過楉姜。
“瞳兒,你不是問我爲何要幫你覺醒天賦嗎?”
一句話將紫湘瞳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用力地點點頭,心中滯留許久的疑惑終於要解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