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他語出驚到的,不止花想容一人,想必這樣心口而言的話,換做是誰都會以爲他是個瘋子。
“不過我有條件。”
“說。”
“我要吃七種不同口味的雞肉。”
“成!只要你…夫君能還聶魄一條完好如初的手臂,我許諾夫君十道風味不同的雞肉小菜!”
此時,仰望着面前的人,花想容就好像看見了天上無所不能的神,而不是此間受制於冥界的上仙。
“說定了可不能反悔。”
“反悔的是大黑。”
“大黑又是誰?”
“是一條狗。”
“嗯,不過要是這樣,咱們就的在這劍門關住上三天才能回家了。”
“哎呀!你就別囉嗦了,要什麼東西你儘管說,能弄到的,我都會去做。”
“如此,甚好。”
花長纓手裡提着一個長方形的大錦盒回客雲來時候,望到諸人都在門口,不過人人臉上都有喜色,卻不知除了妹妹回來之外,到底還發生了什麼好事。
只見花想容把手裡的幾張靈符塞在玄衣妹夫手裡,妹夫凌身起躍,定身在半空中,雙手一揮,那數道靈符就分列在城門兩邊城牆之上。
待他再回到花想容身邊時候,也不知她說了些什麼,妹夫就規規矩矩走在她的面前,充當畫符的底板。
一路走來,畫成一張擲出一張,附於街道兩邊商戶和人家的門楣上,直至到達劍心宗。
“小容兒,你的符筆!”
“你這,又是掏空了符籙鋪子?”
望着眼前的一個大盒子,她就心知花長纓是從長風那裡得知了她囤貨的好習慣。花長纓也不說話,就是把盒子向她面前再遞一遞。直待身邊人接過盒子塞在她的懷裡,她才心念一動,收起盒子在流光繭裡。
丹香,修葺得和她之前住的時候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彼時是她一個人住,一張牀榻富富有餘。這一次回來,帶了一條大尾巴,而且是不能甩掉的那種。
一桌子的菜在日落後擺齊,雞肉不同做法的香氣飄散在房間裡,使人有一種暖融融的感覺。
“不吃東西,你看我做什麼?”那尊執着筷子,先是看了一下這滿桌子的菜,之後就一直盯着她看。
起初,她坐在桌邊繼續畫符,直到她感覺到有一縷視線始終停駐在她身上,擡眸看去,才發現討要雞肉吃的人,並沒有在認真吃東西。
“你變了,以前除了調香,你什麼都不會。”
“尊上就那麼確定我是‘我’,確定你沒有認錯人?”
“若不是你,我便不會被喚醒。如何認錯?”
是她喚醒了他麼?她除了給不勝酒力的昭白骨灌了一罈多的竹葉青下肚,她還做了什麼?
可若說是酒勁兒喚醒了他,又不太對勁。因爲今天他的酒明明已經醒了,這多半天來,他依舊還是他,而不是他們。
“我…做了什麼?”
明知道他不會回答她,但是花想容還是問了。她總有一種感覺,冥冥中的感覺,此時的“他”,纔是令若邪執着兩世,令蛇婆敬之畏之的那個靈尊大人。
果然,她的話換來的是他的不言,他靜靜地執着筷子,咀嚼無聲地逐一品嚐着她所烹製的美味佳餚。
“名不虛傳,真想不到有朝一日,那個什麼都不會的跟屁蟲小丫頭,居然也能烹製這一手好菜。”
“你呢?爲什麼別的不點,單單想吃雞肉?”
花想容心裡有一絲希冀,她覺得這個靈尊大人之所以想吃雞肉,是因爲此時流光在身體裡的意識漸漸甦醒。
他沒有出聲,而是繼續吃菜。就在她以爲他不會回答自己,接着畫符時候耳邊響起他的話音,不是從口中發出的話音:因爲我是靈尊,是雲巖天狐所化的靈尊。狐狸喜歡吃雞肉,不是再正常不過的麼?
雲巖天狐?雲巖狐?
雲巖狐這件事,她和流光初識的時候,他似乎已經和她說過。而且,流光繭中那本《萬獸圖譜》裡面,也有記載這種狐狸。書上說,它們這個族羣,是承襲了上古四神獸血統最近的靈獸,比之九尾靈狐更尊貴。
那些被罰抄的日子,她也曾好奇地向後面的書頁翻過。只是此時,他如此坦白地和她交代自己的實底,難道他是覺得,流光和昭白骨都回不來了麼?
“那你說…能幫聶魄長出一條手臂,當真不是戲言麼?”
“娘子烹製的美味已下肚,哪裡有哄騙你開心之後便食言的道理?”
“你就別和我說笑了,既然尊上是靈…唔……”
花想容也不知爲何,剛纔還好好說話的人,忽然就坐在她的身下。她的位置該是原來的椅子,只不過中間和椅子之間多了一個他。而他沒有容許花想容把話說完,薄脣奉上,將話音淹沒在脣中。
她下意識地要推開他,可她背後、腦後的手均稍稍加力。
薄脣輾轉在她脣上的同時,耳邊響起他的話音:我只是不想你心中留下任何遺憾,才願意你在此地逗留幾天。至於爲何要將那個小子的手臂還給他,一則她對你情義確實不假。再者,除了我,此後,你心裡不必再對任何人感到虧欠,特別是男子。既然找到你,我便不會再放開手!
聞言,她心下的震撼大於推開他的力道。同樣是昭白骨的軀殼,此時的人讓她有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彷彿正如他所說,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像是。
漸漸地,她覺得視線朦朧,再從朦朧中情形一些睜開眼睛時候,緩緩移開臉頰的迷糊人影使她驀然驚醒。
那個輪廓,不就是她夢中,推她落雲端的人麼?
來不及思考地揪住他的衣領,她彷彿有些夢魘了似地要靜待自己眼前明晰,靜等夢魘中害她性命的男子現形。
“不過,我家娘子變得太多的確不是一件好事,無端端地引來了太多男子的注目。爲夫,真是頭疼。”耳邊響起低語聲,若未看清面前的人還是昭白骨,花想容一定會覺得這說話的人必然是流光。可這個人,並不像她夢中般冷漠。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