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鳳麟是在副將對花想容的殷勤探問中回過神來的。
初見花想容的時候,他僅僅是覺得這個姑娘有着不爲人知的一面。後來她說她就是容表妹,他又覺得這是一個聰明的姑娘。與她暢飲一日,覺之是個女中豪傑。是夜,親眼看見她醉中除妖,進而領略到了她的不凡,甚至心生好感。
可是到了最後一盆冷水潑了下來,原來他妹妹都是一廂情願,人家姑娘有心上人了。
“姑娘這菜可還合口?”
“我能自己弄點東西吃麼?”
聽見花想容委婉的說辭,万俟鳳麟默然笑了。果然出身不凡的姑娘,是吃不慣他們這風餐露宿的。
“這飯菜不好吃?”副將問話的時候,不由得回眸瞪了一眼竈邊的伙伕。
“不是,我想吃烤魚。我看着竈上也做不了,走吧!抓魚去!”向万俟鳳麟招招手,可憐了一個將軍,居然要忍受這等吃食。
可她初來軍營,又不好意思得罪伙伕,只得換了個說辭,作勢想拉起万俟鳳麟的手臂。但這一下手,卻發覺了她身上的金甲有點扎手,不信邪地強勢按下去,劃出血了?
“嘶——”望着自己的之間殷紅,她就是一驚,難道是她“四族混血”又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寶貝了?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万俟鳳麟就要脫下他身上的金甲。她默然一愣:照理說,表哥不是應該先檢查表妹的傷口才是麼?怎麼反而脫鎧甲?啥意思?
“將軍?將軍不能卸甲,將軍若是卸下鳳靈麟甲,妖物們是會伺機而動的。”
“我身着麟甲,那些妖就不來了。身着甲冑怎麼下水抓魚?”
聞言,花想容眨巴了一下眼睛。雖然她不知道副將爲什麼那麼緊張不讓万俟鳳麟脫下身上的寶甲,但是這次,她覺得副將說的有道理。
“哎,副將說不能脫,你不脫就是。他總不會害你,讓他下水捉魚就是,再不讓將士們抓也行。不必,你親自動手。”完好的手隔袖按住他的手臂,她之前只覺得麟甲好看,想不到竟也是件寶貝。
嗯,是件會咬人的寶貝。
“身爲統帥之人,怎麼可以讓將士爲了我的親眷勞累。”万俟鳳麟一本正經。
“師侄大表哥的信回來了?”下意識地,花想容以爲這是万俟雲陽交代了所有的緣由。
下意識地,万俟鳳麟停下了卸甲的手,因爲他聽見了花想容對長兄的奇怪稱呼。所以,第一時間裡,他沒有開口。
“親眷?”可副將卻聽出了苗頭。
“不是?我還以爲…啊呀,不是爲了一己私慾。表妹我烤魚的手藝還成,抓魚上來,我烤給將士們吃,只要魚夠,每人一條。”
花想容發誓,她只是爲了轉移万俟鳳麟的注意力,爲了不讓他注意到她說過關於師侄的事。可她決計沒有想過這以外的後果,比如這軍營裡有多少個士兵。
一個時辰以後,她的身邊比巴掌大的魚,活蹦亂跳、遍地都是。
看着這些魚,她就頭大。她最開始的時候,是爲了什麼惹這事上身來的?現在她幾乎想不起那理由。
坐在一邊的万俟鳳麟看見她惆悵的樣子,不由得抿嘴淺笑,這個小丫頭,比妹妹還要活潑。虧得他妹妹還自詡眼力過人,卻也有露怯的時候。
“這麼多魚?姑娘真的搞的定麼?”副將驀然間出現在他身邊,他竟嚇了一跳。
“牧副將還真打算吃她烤的魚?”万俟鳳麟側目問他。
“不然,哦?原來將軍只是在取悅姑娘?”牧副將終於開竅。
“你見過誰家男子,用數以百計的活計取悅一個姑娘?”万俟鳳麟忽然笑看牧副將。
“確…確實沒有…那個將軍,這還沒有柴火呢!我們還是去找點柴火吧!”見到万俟鳳麟對自己笑,牧副將就覺得心裡沒底,找了個藉口便要撤退。
“不必。”
“啊?爲什麼?烤魚不是要…額……”
然而,牧副將還未走出幾步,就順着万俟鳳麟的目光看見了他說“不必”的理由。
一棵大樹拔地而起,就在衆魚之中。士兵們仰視着大樹越來越高,不由得愕然地看向花想容,似要膜拜她的意思。
“咳咳,將士們都把兵器揮舞起來,爭取早點放倒它。”花想容本是想要好好地做一回淑女,可是這麼多魚,要是幾條几條烤起來,不是要累死人的麼?
“姑娘,這數有千歲了吧?伐倒這棵樹,不會引得老天降罪麼?”圍聚在大樹周圍的幾個士兵中,其中一個越是不足二十歲的,問着。
“額…千歲?沒有沒有!它也就……”花想容剛想解釋,就覺得這事似乎沒有什麼解釋的必要。
驀然間聽見較沉的腳步聲走向自己身後,一隻手臂自她的身後指向那棵樹:“你要放倒它做什麼?”
“烤魚呀!”花想容回答的乾脆。
“衆將士閃開,我來。”
說話之間,鳳麟劍已經出竅,衆將士一邊閃避,長劍飛出一瞬,直逼那顆大樹,貼着主幹半人高的地方,橫切下去。
“喔!這也可以?鳳麟表哥拿寶劍砍樹,寶劍不會生氣麼?它這是……”花想容側目問向身旁人時候,長劍已經回來,沒有回到他的劍鞘中,反而流連在她身子周圍。
她指着垂直圍繞在她身邊的寶劍,問万俟鳳麟。
只見他眉眼帶笑地與她對視,而後輕不可聞地說了一句:“鳳麟喜歡你。”
啥?他說什麼?誰喜歡她?是劍還是人?哎呀!雖然鳳麟的確是個不錯的名字,可這分不清人還是劍的,實在是讓人很忐忑好不好?
“嘭——沙拉沙拉!”
就在此時大樹轟然倒地,她愣愣地看回到大樹那邊,發覺万俟鳳麟已經再次持劍去向大樹邊上,斬下無數的手指粗細枝。
“原來鳳麟表哥對烤魚也滿在行的。”她去到万俟鳳麟身邊時候,他和將士們已經將地上的魚串在細枝上。
“不知道容表妹的手藝是不是真的那麼好,來吧,大顯身手一下。”不多時,大家手上的魚都串完了,他還幫她清場。
反手就將一張火符擲在倒地的大樹上,大火瞬時間猶如一條長龍,貫穿整棵大樹。只是,她的魚還沒來得及烤,遠處的河面上就有什麼東西破水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