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乾涸的河牀上面,花想容環顧着四周,久久不能釋懷。
她扭頭看向兒子:“小子,你該不會也被孃親帶壞了,開始迷路了吧?這,哪裡是白水?”
她離開的時候,這裡還是滔滔奔流。怎麼可能只是短短的時日,便乾涸的好像經歷了九日當空的浩劫一般。
“娘,你是不是有點兒小看兒子身爲靈獸識途的本領了?不會錯的,就是這裡。”赫有些不甘心,雖然他也不想與孃親頂嘴,但他確實是依照之前的路尋來的。
至此,花想容再次環顧四周。
若說這裡是白水,但看周圍的地貌,又真的辨別不出什麼來。可若說真的是兒子走錯了,仔細看看那河岸上人爲損傷過的樹木、還有軍隊安營紮寨過的痕跡,又不像是錯了。
其實,說這些都是枉然。依照她的思路,想要確定這裡是不是白水是很簡單的,特別是在白水乾涸之後,便更容易了。
白水下面不是有一條暗通靈獸島的水道麼?
此時此刻,她目測着自己上次落水的地方,怎麼找,也是找不到那個能容納華栩這般巨獸通過的水道。所以,他們是不是真的走錯了。
“娘,你在找水道?”赫見她轉來轉去,終於明白了她在幹什麼。
聞言,花想容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您還是別找了。”赫果斷地阻止孃親瞎忙活。
“爲什麼。”她僅是嘴上問問,行動上卻沒有半點兒配合。
“我玉階山的親孃說過,像是玉階山、白水這等與仙境靠邊的地方,都是有着它特別的法則的。比如玉階山的玉階制約着妖怪,不讓它們進犯仙境。傳說中,只有從白水,才能通往靈獸島的不是嘛?白水都已經幹了,怎麼通?”赫振振有詞。
聽了他這話,花想容忽然停下腳步。
本來,她也不是爲了找靈獸島而來白水的。她只是覺得,那個喚自己作“白水”的姑娘,至少是個通仙氣兒的。而且,她還是個在靈尊那時,就有了仙氣的人。問她,總比自己找回蓬壺仙島要快得多。
但是現在,看起來她的如意算盤這是打空了。
那個小仙子說她的真身就是白水之水,現在白水乾涸,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走之後發生了什麼變故。到底是小仙子隨着靈尊離開了白水故地,還是,小仙子遇到了什麼不測,纔會導致白水乾涸。
“那孃親,我們現在改怎麼辦?”赫瞧着她有些出神的樣子,不由得沒主意了。
“什麼怎麼辦?還不確定這裡就是白水。”花想容白了赫一眼,離開他身邊,縱身之下徑直奔向堤岸。
落地的一瞬,她便單膝跪地矮下身來。赫正要上前,就見到她左手用力地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拍了一下。
也不知他孃親這是運了幾成的靈力,一時間,她周圍的地面,包括赫所站在的河牀,都能明顯地感覺到震顫。
他整不明白孃親要幹什麼的時候,她的周圍,幾隻小不拉幾,周身放着妖靈亮光的小東西便從地下冒了出來。幾個小東西面面相覷一下,就向着花想容的身邊圍攏過去。
“我問你們,這裡可是白水之濱?”只聞岸上,花想容平心靜氣地問這幾個小東西。
也不曉得是不是靈、妖不同宗的緣故,赫第一次聽不懂獸語。他只聽見小東西們嘴裡發出“唧唧”“吱吱”之類的動物叫聲,隨後就見到花想容點了點頭。
“那個姑娘去哪了?”花想容再問了這話之後,小東西們又是嘰嘰喳喳了一陣,最後,她乾脆坐在了地上,向着他們搖了搖手,示意它們離去。
見到孃親的事情像是問完了的樣子,赫遲疑了一下,才縱身上前。
當他來到花想容的身邊時候,只見她大刺刺完全不像個女子似的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手肘撐着下巴。表情?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娘,要不,咱們還是去玉階山試試吧?”赫心知她是確定此地就是白水,只是找不到那個自稱白水的女子,有些悵然,所以出了這個主意。
“去玉階山?幹什麼去?問誰?滿山的師侄都不見了,總不至於讓你孃親,去問後山的小妖們。‘哎?你們知不知道怎麼從玉階山回蓬壺仙島?’會不會被人家笑掉大牙咱們先不記,你就給孃親說說,妖怪要是知道去仙島的路,它還能甘心在玉階山後山做妖怪麼?”
似乎好久沒有這樣了,花想容一通牢騷。
自從上仙師兄與流光被雙雙“偷走”以後,花想容就懶得和誰說一堆有的沒的。不過這一次,她實在是沒忍住,因爲玉階山返回蓬壺仙島,根本就是不可行的事。
聞言,赫也一下沒了辦法。
的確,在花想容這麼明白地說了這話之前,他一隻以爲孃親其實是萬能的。只要回到玉階山,憑藉他孃親的本事,一定能返回仙島。此刻,他似乎有些清醒了。
不過,赫沒敢再多言,因爲花想容剛纔說那番話的時候,語氣並不是很好。他時刻銘記這孃親身邊要遵守的規矩,不然被修理的,肯定不會是別人。
於是,赫也在她的身邊坐下。
母子二人就望天一般地,姿勢保持基本一致,一個在冥思,一個在打瞌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花想容忽然“撲騰”一下站起身,驚得旁邊睡着了的赫一跳。
赫睡眼惺忪地用手揉着眼睛,仰眸看着臉上重新掛上笑容的她:“娘可是想到好辦法了?”
花想容聽了兒子的問話,嘟了嘟脣,垂首輕道:“辦法是有一個,好不好的,我可不知道。只能說,試一試!”
說着,花想容便對赫走了一個“走起”的手勢。
赫一躍起身,瞬時來到她的面前,她也沒什麼客氣,直接伏在兒子的背上。
只聞赫輕問道:“那娘,咱們現在要往哪兒去?”
花想容整了整自己伏背的姿勢,終於舒服了,輕哼一聲,隨即說:“劍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