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想着,既然是憂天傾知道的事情,靈尊也一定會曉得。所以,她出了蓬壺仙島之後,就順着月齡給自己的指引,一路不停歇地趕往湍月谷故地。
路上,她見到了意料不到的情景。
彷彿是天之將頹之前的幽暗,月齡越是昭示着她愈來愈接近湍月谷了,途徑的地帶就越是荒涼。
“原本…就是這樣的麼?”在經過一段路之後,花想容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她望着路邊遠處一些穿着破爛的婦孺,喃喃自語。
可是,她心裡清楚。
便算是原本荒涼,也不該是在有人煙的地方開始荒涼。是以,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難道這一切,全都是因爲她取走了月齡,破壞了五行制衡的結果。
“姐姐…姐姐…你有吃的麼?”不知何時,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來至她的身邊,有氣無力地牽着她的裙襬問。
垂首見到面黃肌瘦的孩子,花想容的心都被什麼紮了一下那麼疼。
她向着小女孩搖搖頭,若說是丹藥,她身上有的是,只是這吃的,她自己都不需要特地吃什麼了,怎麼會特地帶吃的在身上?
說話間,小女孩臉上現出滿滿的失望,她回眸看向路邊一個懷抱娃娃的婦人,默然地搖首。
鬆開她的衣裙,小女孩搖搖晃晃地就要回到婦人身邊去,只是她沒走出兩步,腳步便呈現踉蹌之勢。
“哎!孩子……”花想容一把接住孩子,連攙帶抱地把她送回到婦人身邊。
她自問來到尚雲以後,就從來都不是什麼悲天憫人的全然善良之人。可是,現在眼見着這一切,說一點兒都不感到愧疚,是不可能的。
婦人感激地仰視着花想容,就像仰視着高高在上的神一樣,那麼虔誠。
花想容與婦人對視,這一刻,她的心裡五味雜陳,有一種不能名狀的感覺。她擡眸看着遠遠近近,哀鴻遍野的情景,想着自己要是能爲他們做點什麼就好了。
畢竟,比起現在的自己來說,他們纔是最最無助的。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嘈雜聲。
她循聲看過去,只見到幾個瘦如枯槁的男人,風一般地向他們這邊沒命奔逃。他們顯然是這羣人一起的,可是同樣飢餓,卻跑得這麼快,自然是不同尋常的。
“爹爹!孃親…是不是…是不是那些怪物又來了?我們…我們是不是要死了……”小女孩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她強坐起身,見到那幾個男人跑來說着這話。
此時,花想容看向那邊,驀然揚起脣角。
“不,孩子。你們有東西吃了!”她笑容淺淡,卻是由心而發的開懷。
其實,在開始見到男人們跑過來的時候,她就嗅到了似乎有些熟悉的味道。直待見到男人們的身後終於出現了塵灰,她還不得不佩服人的潛能是無限的,這幾個男人竟能在餓成這樣的時候還跑得比妖獸快。
“什麼?姐姐…你說…我們不用死……”
“對。不但不用死,這些叔叔伯伯、嬸嬸阿姨都有東西可以吃了!”
第一次地,花想容覺得自己是個真正有用的人。待這話回了孩子以後,“咻——咻——咻——咻——”她連續拋出數道符籙。
男人們見到有靈光飛過自己身側的時候,皆是詫異一下,但是他們並不敢就此停下腳步。因爲他們見了太多不安全就停下來之人血淋淋的例子,停下就等於喪命。
“別愣着,速速躲到我後面去。”此時,花想容已經躋身在幾個男子面前,男子們見她忽來,不由得就是一愣。
聽了她的話以後,幾個人雖然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聽了她的話,趕緊奔回自己的妻兒身邊去。
不遠處,花想容拋出的火符已經形成了火靈陣將那幾只追來的妖獸圈在其中。
只是,這些妖獸似乎比之以往的有些不同。不同之處,就是它們好像不太怕火靈陣,還瘋魔了一般奔着她的身後衝撞。
“卟鈴”花想容輕輕一揮手,一道暗含着五色靈光的靈力注入火靈陣之中。
一時間,陣中的妖獸們渾身泛起了微微的藍光。
“原來如此。”花想容輕道一句。
她原沒想到,這麼深處的地帶,居然還有五行屬水的妖獸造訪。所以,方纔拋出的都是烈靈火符,不過現在也不打緊,她身上的土靈力雖然不能隨便釋放,但是她有一張替代品。
這還是上次着急積攢符籙的時候,陰差陽錯畫出來了的。
閃身之間,花想容便來到火靈陣的前面,距離水妖獸們最近的地方。幾隻妖獸看着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竟然敢如此靠近它們,一方面是不解,另一方面是雀躍。
因爲,吃的就在眼前,爲什麼不高興呢?
“你們幾個,想死還是想活。”花想容也不立時大開殺戒。
聞聽花想容的問話,幾隻妖獸原本的躁動一下子冷卻了下來。其中一隻較小的,用那種狐疑的目光盯視着花想容一會兒,向着身邊的同伴嘴巴動了動。
“這個丫頭,該不會是那座仙山上下來平事的吧?”
“你竟瞎說,這年頭哪還有什麼神仙?要真是有神仙,又怎麼可能成了咱們的天下?別囉嗦!先吃了她墊墊底再說!”
同伴完全沒有理會小妖獸的疑惑,作勢就將一隻前蹄用力地踏向花想容與它之間的靈陣光壁上。
“你可想好了再動。”花想容突然伸出食指指着它的腳掌,淡淡地說。
“且,臭丫頭!你能把我怎麼樣?”妖獸也不多想,就一蹄子踏下來。
“嚶——”土靈光乍現,花想容指尖抵住那水妖獸蹄底的一瞬,這隻碩大的妖獸便驀然間變成了泥塑似的,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不過,它比較不走運,只有一隻前肢伸出來一半。如此,它這條前肢便成了火靈力灼烤它全身的最好媒介。
也就是半盞茶的工夫,花想容輕輕翕動鼻翼,發覺這個“泥塑”的裡面,已經透出什麼肉被烤熟的香氣了。
她默然揚起脣角:都說叫花雞好吃,就是不知道這交花妖獸是不是同樣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