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聽見男子對自己的稱呼,她再次震驚了。那一瞬,她很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看着男子完全不打算躲開兩柄扇子的架勢,她知道,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彷彿中了法術,被人控制了心智一般,甚至流光繭忽起的的痛感也未能組織得了她邁出靈陣的步伐。
這衝動,源自一見如故的感覺,源自男子周身氣氳還算純粹的表象,還源自她這具不聽使喚的軀殼。
只是,當她方踏出靈陣的一瞬,就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人扼住。
下一瞬,她的腦袋裡“嗡——”地一聲,而她整個人也似乎驀然清醒過來一般,感覺着被人從身後掐住脖子的真實,她的面前兩柄扇子已然停駐動作。
“你們可別衝動,這丫頭看着厲害,其實很容易死的。”花想容的頭頂傳來男子的幽幽話音,聽不出得意,也聽不出謀劃着什麼。
“原來,你就是這麼對待妹妹的。”她雖然說着這話,但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
花想容清楚,自己又一次被矇蔽了,但是她並不惱火,因爲方纔她清醒過來那一瞬,尚且感覺到腦袋裡混混的。她覺得,自己這一次不是一時的鬼迷心竅,而確確實實是中了什麼邪術。
“還能如此淡然,小丫頭有進步。”霍然之間,男子的手一鬆,花想容便被放開了。
“……”感覺不到一點點危險的氣氛,她回眸看着自己身後兩步之遙的男子,不明白他這是唱的哪一齣。
男子見她錯愕的眼神,伸出食指颳了一下她的鼻尖,笑了。
對於這親暱的動作,花想容本來是應該反感的,可不知爲什麼,她仍是覺得非常熟悉:“你……”
宛如知道她心裡想得什麼一般,男子又是淺笑說着:“怎麼?你以爲我說是你哥哥那話,是矇騙你的?就你這容易輕信人的性子,被若邪騙十回怕還是會上當。讓人怎麼放得下心?”
聽了男子的一番肺腑之言,花想容的心都跟着動容了。
這樣的的男子就像昔日的流光,她想要告訴自己這個人又在對自己花言巧語,可是這種感覺就是無法在自己心裡主穩腳跟。
“怎麼?還是不信?你該不會,又被那個臭丫頭騙得傷到腦袋了吧?”說話之間,男子甚至檢查她是不是安好地牽着她的一隻手,將她身前身後來回看了一遍。
“嗯。”花想容都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她居然就應了聲。
“豈有此理,那個臭丫頭還有完沒完?當初母親真不應該因爲可憐她孤苦無依就收了她進咱們家。走!”男子說着說着,牽住她的手也不放開,就扯着她向遠離劍門關的踏空遠走。
驀然之間抽回自己的手,花想容強行壓制住自己對這種久違溫暖的渴望。
“走?走去哪?”
“去巫族,找那個臭丫頭算賬啊!不帶她怎麼忘恩負義的,從小就哄着你、騙你的好東西。你都幫她當上巫族族長了,居然還敢欺負你。”
男子的神情,近似於那種義憤填膺,花想容很感動,可是她沒有再上前,脣角揚起了意味不明的弧度。
“怎麼了?”
“你的故事,講得不錯。可這與我記憶中的並不相同。”
“小丫頭,你說什麼呢……”
“你很聰明,可是你到底想要什麼?”
“丫頭。”
“別叫我,你與若邪不過是一丘之貉。說吧,你們究竟達成了什麼共識,要你如此耗費心力地講故事給我聽。雖然,我並不一樣打得過你,但是你若不讓我弄明白就裡,你想要的東西,也別想拿到。”
終於,花想容在男子一味的否認中,還是打算追問到底。
男子見到她堅決而且篤定的目光,那原本溫馨的神色一下子消失了三成。
“我不認爲自己哪裡出現了破綻,你是如何得知的?”
“論媚術,我自認是個一竅不通的門外人。可你未免自信太過,對我施用媚術的時候,竟是一點兒都不加掩飾。你真的以爲,我現在不及上仙修爲,就真的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麼?”
“原來如此。我還以爲,你一個小丫頭,連上仙都夠不上,該不會察覺的。”
“那故事,是你編的?”
“不,是你那個好姐姐教的。她說你多疑,只有這樣才能讓你信以爲真,可是她還是失算了。你比她想象中的,聰明多了。”
“多謝誇獎。”
“我倒是覺得,你出靈陣那一瞬,並沒有對我起疑。”
花想容與男子之間的你來我往之間,摻雜着算計與步步爲營。她本是不願意多費脣舌的,但眼下情形不用,她還不清楚對方的底細。
“是呀,是你的話,太過前後矛盾!”
“咻咻咻咻——”
因爲看不出對方的底細,花想容出手之時便將五行靈符都拋出幾張。一時之間,那男子被符籙雨包圍在其中,花想容並沒有立時回身,而是乾脆背身躍起,一邊盯着對方的動向,一邊想身後那三靈陣躍去。
“嘭——”“噗——”
猝不及防地,上一瞬,她分明還見到那個男子被符陣封鎖在其中,下一瞬,他的氣息就莫名地出現在自己身後,一掌重擊,花想容控制不住地血氣上涌一口鮮血噴吐而出。
這還不算,她吐血之後,男子並沒有停下來,他再揮起一掌,直攻向花想容要害命脈。
花想容以爲自己死定了,因爲她渾身劇痛,根本沒辦法動作。
眼前晃過一道白玄相間的身影,緊接着就是“轟——”地一聲巨響。
男子的氣息稍遠,而她的眼前有些黑,頭頂傳來流光與上仙師兄混雜的責備話音:“你這丫頭,就是不肯乖乖聽話。”
“我……”花想容想要解釋,說自己也是一時的鬼迷心竅。
可是她身後那男子的氣息又忽然襲近,不多時,她只覺得自己被人帶着轉變了位置,“嘭”地悶響一聲,懷抱着她的人身姿猛地一震。
緊接着,那男子囂張的話音便接踵而至:“原來淺水中的龍,也不過像泥鰍一樣,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話罷,花想容嗅到自己身前有淺淺的血氣,這一瞬,她的心沉入冰寒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