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睡着的一剎,花想容下意識把靈符圖譜收回流光繭。
其實,她沒告訴小狐狸,圖譜中的靈符,除了烈靈火符、淵瀾水符和凌寒冰符,還有六種她覺得比較有用的圖紋她早都已經爛熟於心。
平時只臨摹那三種靈符的圖紋,一是因爲她要做樣子給別人看,二是她覺得那三種最最有用,所以,她必須一遍遍地重複記憶,不讓自己在每個轉彎的地方出錯。
之前,她眼觀六長老制符的時候,也有筆力不穩,符紙立時燃爲灰燼的時候。如此看來,她一個生手,纔要對圖紋更加小心。
混混沌沌地進入睡夢,恍惚之間看見了現世自己生活過的景緻。自從穿來了尚雲以後,她還從未夢見過昔日的情景。
眼中滿是熟悉的景緻,卻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看見。花想容不由得有些失落,垂眸的一瞬,腳下的水泥地面一下子變成冰面。
而此時,她的身邊多出了和自己一起出遊的閨蜜,詭異地,閨蜜又蹲下身去。花想容身子有些僵硬,這一次她不想隨着閨蜜蹲下身,因爲她知道蹲下去以後意味着什麼。
可是,她的身子根本就不聽使喚,彷彿是被人操控着的傀儡,身子一點點地降低高度。她不服,她猛地向上掙了一下,結果出乎她的意料,她真的掙脫了。
不過,當她覺得自己真的站起身時候,竟然發現原本自己蹲下的位置,還有一個自己,而她此刻就像個旁觀者一樣。
就在那個自己蹲下去的一瞬,她的腳下迸發出一種混雜不清的光暈,隨之而來的,是地震一般地震盪。
“嘭”
耳邊忽然轟響,花想容撲棱一下掙脫了夢魘的束縛坐起身,一手撐在自己腿邊,一手抹着額上的冷汗。
猛然回眸才發覺自己身邊坐着一個人,冷眼看過去是聶魄,她就想“報仇”地揮手掄過去一拳。只是發覺他這次沒有像上回一樣躲出好遠,而是愣愣地坐在她的身邊,手上的動作不由得緩了一下。
“築基後期七階?”小狐狸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那語調是一種有些難以相信的感覺。
花想容也很不理解,不理解聶魄什麼時候進來的,還有,依着小狐狸的性格,應該不可能不先通知她的:流光,你說什麼東西?
“我說…這小子,修爲剛剛突破了築基後期第六階,這未免也太……”
小狐狸的話緩緩地道出一半,花想容也跟着湊熱鬧地心下嘟囔道:這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吧?男女授受不親,這小子還有沒有點禮義廉恥?巴巴地到我地穴裡來取暖,誰同意了?
“……”小狐狸無語,花想容該關注的重心完全偏離了他們應該關注的地方。
聽不見小狐狸和自己爭辯,花想容自認爲自己的話很有道理。
情不自禁地想着自己應該討伐聶魄這個沒良心的傢伙,不免掄圓了拳頭向他的手臂上揮去。
“嘭——哐啷——嘩啦嘩啦——”
背脊靠在地穴另一面的藥櫃上,怔怔地看着身邊掉落出來的幾個小抽屜和散了她一身的藥材。她只覺得有點蒙,胸口悶悶地,喉嚨處有腥鹹的味道,想吐又吐不出。
方纔,聶魄之所以發呆,正如小狐狸所說,是因爲他的修爲,沒來由地忽然提升了一個階位。
當然,將對他揮拳的花想容震了出去,並不是他的本意,那僅僅是他沒有回過神來,人體本能地自我保護。
這個他知道,可是花想容不知道。
“容兒,你沒事吧…我不是…哎呀…反正你沒事吧?”擡眸尋找花想容,見她倚坐在身側不近的藥櫃邊上,臉色不太好看地垂視着腿邊的藥材。
不聞花想容回答,聶魄趕緊起身慌亂地跑到她的身邊,方要伸手檢查她是不是安好,花想容撐在身側的一手輕輕擡起,指着地道入口的方向。
他明白花想容的意思,人家是在趕人。可是,他所以會再次不請自入,都是因爲自他和她開玩笑把她丟在院牆邊上,她進了地穴就兩天兩夜都沒出去過。
起初,他以爲花想容是生他的氣了故意躲着自己。可當他去廚房打探消息的時候,廚子們說她兩天沒去了。如此,他才進了地穴,沒想到她居然就只是,在睡覺。
他的修爲別說是在劍心宗,就算是再整個劍門關,也只是對哥哥聶槃自嘆不如。幾天不吃東西本不會覺得餓,但是,陪着她在地穴裡又呆了一天,他開始覺得自己的身子不對勁。就在剛纔,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地,他竟然突破了?
“容兒,你讓我看看你有沒有事好嗎?”聶魄還想伸手,花想容“啪”地一聲拍開了他的手,在那之後,她再次指向地道入口。
片刻之後,花想容聽見地道口機關開合的身影,不由得合了合眸子。
“早就和你說別毛毛躁躁的,明明是你打人家,怎麼還向人家發火?”流光繭裡,小狐狸支起耳朵想着煉丹房的方向聽聽,發覺聶魄沒有離開,不由得問她。
此時,花想容覺得自己喉嚨處的腥鹹味兒更濃了,她合眸瞪了小狐狸一眼:你傻吧?要是讓聶魄那個臭小子看見我吐血,你說咱們妖獸嶺之行還能去不能?
“吐血?別鬧了!你的身子要是那麼大的損傷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一邊聽着小狐狸碎碎叨叨,花想容一邊伸手捂住自己的脣,微微張口時候,因爲抽進空氣,果然咳了兩聲,掌心也便迸濺上了鮮紅的血跡。
地穴裡靜默了,說也奇怪,明明都已經吐血了,花想容竟然不覺得自己很難受。
她不由心下打趣小狐狸:流光!你說把命分給我是騙人的吧?爲什麼我傷到吐血,你還活蹦亂跳的?要真是生死相關,你爲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不知道……還愣着幹什麼?快吃續命丹!”
“我又不餓,吃什麼藥啊!”
嘴上是這麼說,但是花想容已經將左手覆在脣上。丹藥一嚥下肚,花想容便蹙緊眉頭,前幾次吃了續命丹,最多不過就是起效慢一些。不過,這一次嚥下的一瞬,她頓時覺得渾身一震,五內肝腸寸斷地疼了一下,就好像內臟痙攣的一般。
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花想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子在不支地晃盪。
“容容!容容!花容容……”小狐狸喚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地她已經聽不見了。